“這位娘子,你是不是……”,話沒說完瘋婆子已經進了臥室了,人家把他沒當回事!
那個瘋婆子進了臥室,自顧自的將被子裹緊了。見到衛昶進來驅趕她,瘋婆子扯開被子和袍子,赤身露在他眼前說道:“你收留我,我陪你過夜。”
這時候衛昶才注意到,她身上除了有血汙還有傷痕,鞭傷、烙傷看起來都是……不太尋常的那種傷。
大概明白眼前人為什麼會瘋了,衛昶也沒有再驅趕她的意思。不過,陪過夜的事兒,衛昶想都沒想就拒絕了。
他雖然不是什麼正人君子,但也做不出這種事;再者說眼前這位的形象……好歹衛郎君家裡也是有著一妻一妾的,還不至於這麼饑不擇食。
衛昶又扔給她一個饅頭,隨後自己也出去吃個饅頭充充饑。驢這次就不喂饅頭了,雇來的時候要了些草料,夠用了。
而後衛昶點燃了灶洞,用火將斷裂的蠟燭焊接上,雖然成品歪歪扭扭的,但總比碎的強。
夜裡,衛昶在不大的廳裡休息,那個女子半夜突然起來好一通忙活,初時衛昶還保持警覺,後來發現她在用院子裡的積雪煮水,也就沒在理她。
這麼淒慘的女子,如果是到南衙告狀必定受重視,但是在這荒郊野外就不一樣了。
作為心中正義感尚存的南衙公人,衛昶此刻半點帶她見官的意思都沒有。如果是平民女子被如此毆打,包公治下的南衙自會給她個公道,但如果她是某個貴人家裡簽了賣身契的奴婢呢?
如果是那樣,帶她回南衙申冤,她的主人也許會受到一定懲罰。但是她卻會被主家抓回去,而後麵臨的大概是生不如死的局麵。
想到這裡,衛昶的怨恨剩下的也不多了。
這一夜睡得並不踏實,早起天亮,衛昶連忙就要牽驢上山。以前上這山都是把牲口拴在山下,今日不同,畢竟瘋婆子已經偷過一次驢了。
“還有吃的嗎?”瘋婆子的聲音從臥室傳來,緊接著人也緩緩走了出來。
衛昶這才知道她昨夜煮雪化水是為了給自己擦拭身體,此時的瘋婆子看起已經很乾淨了。
洗淨汙穢之後的她看起來眉目清秀,相貌還不錯。隻是臉上一道鞭痕很明顯,這道傷痕愈合後也會留下傷疤。衛昶看著不由得歎了口氣。
李家原本的被褥昨夜被她裁成了衣服,就那樣穿在身上,依舊是赤著腳,雖然衣服不合身但比那件破袍子可是會強多了。
“我可能前世欠你的”,衛昶將最後兩個饅頭扔了出去,想了想又給她留下一串錢和火石火鐮發燭等物。
“娘子,我叫衛昶,東京開封府當差,你可能也聽說過當今開封府包公的清名,如果有冤屈你就跟我回開封府吧”
這番發言是衛昶想了又想才說出口的,但瘋婆子僅僅是搖了搖頭,衛昶見狀頭也不回的走了。
她連告狀都不願意,說明還是不要讓她顯在人前比較好。
受了傷的驢上山還挺慢的,衛昶收拾好了之後牽著驢步行下山直接回家。至於李家院子裡那個瘋婆子,他可管不了那麼多了。
回到東京城後,衛昶將驢還了回去,按照掌櫃的要求又額外賠付了一些錢。傷了人家的驢,總要有個說法。
賠付的時候衛昶出手很大方,掌櫃的也很滿意,告訴衛昶:“多謝小郎君啦,等到這頭驢宰了之後,小郎君如有意可以去買些肉嘗嘗鮮!”
“宰殺??”
“本就是要換掉的老驢,現在又受了傷,不賣給屠戶等什麼?”
吃驢肉的曆史由來已久,唐朝武則天的麵首張宗昌就模仿他堂兄張易之鴨鵝炙的法子用在活驢的身上,與衛昶同時期的太常學士韓縝在宴客之時就用過“驢腸”這道菜,而且是活剖驢腹取出的腸子。
這一時期吃驢並不奇怪,而且都還挺殘忍的。
聽到這頭驢要被宰殺,衛昶心中終究有些不忍,又想起懷夕想養頭驢的要求,衛昶走向前跟掌櫃的聊了起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