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他“一時疏忽”的說法,現在已經先後在推官和府尹那裡定了性。日後就算人犯李鐵在公堂上說出點什麼,也不會影響“一時疏忽”的定義。
胥吏嘛,總有些滑頭。
之後府尹勒令衛昶將前因後果都講了出來,而除了那“一時疏忽”,衛昶這次所言句句都屬實。沒必要的謊言不能說,尤其是麵對這種上官。
“他掙脫繩索,應該迅速逃遁,為什麼要反身上山?孝子也不是這麼個儘孝方法。那個本玄也很奇怪……”,隨著包府尹的默念,周圍人都安靜下來。
不久後包公嚴肅的臉上露出了一絲笑容。隨即說道:“衛昶,本官從公使錢中支出三貫錢,你去給那個本玄送去兩貫錢,告訴他這是南衙賞給助官捉賊之良民的。
本官與你們一道公文,如果找不到這個道士,就讓最近的廂吏協助,這還是府衙的命令,如果他們敢陽奉陰違立刻回來稟報。
餘下的一貫錢你在祥符縣就地找個石匠,重新雕刻一個石碑換下來你打壞的那個,換碑的時候,注意看看墳前有沒有什麼怪事?”
這句話衛昶沒有太聽懂,隻是點頭領命。
而後包府尹又說道:“本官記得你與府院李鬆一直交好?”
“是,李兄為人慷慨仁義,卑職與他相交甚歡。”
“那本官就命李鬆助你,他現在是府院捕吏班頭,讓他再找兩個得力之人相助,你們一起去。”包府尹如是說道。
“是!!”
其實去找本玄的事兒,衛昶本來想讓純山小仙師幫忙。廂吏想找到本玄道長也要費些功夫,但是純山肯定是知道具體位置的。
可是府尹的命令已經下達,他一個小胥吏即便覺得其中有些不妥,也不能開口反駁,更不敢陽奉陰違。
出門的時候,看到了李鬆和任毅在側門外等著他。一輛拉貨的馬車橫在門前,任毅坐在馭手的位置,笑吟吟看向他。李鬆則是坐在後麵朝他擺手。
“李兄、任兄,隻有我們仨嗎?”衛昶問道
李鬆說道:“就我們倆幫你還不夠嗎,最近的案子有些多,捕吏都忙不過來,我隻好請調了任兄這個文吏幫忙”。
說著話李鬆將衛昶拉上了車,任毅一抖韁繩馬車出發,衛昶上車後歉然說道:“李兄這麼忙還被我給勞動了,實在……”
李鬆打斷道:“衛兄弟,你還抱歉上了。府院那麼忙碌,如果不是因為你,哥哥何時才能有出門轉轉的機會啊。”
任毅接茬說道:“就是,我一天寫字寫的手腕都要斷了,能出來走走那自然是樂不得的。”
這車是開封府自己的車,府尹可沒給雇車的錢,所以出發前都要準備好。
不過開封府內的平板馬車,通常都隻有一個用途,運屍體……幸好這幾個經年老吏,屍體也不隻見過一兩回了,倒也百無禁忌。
路上衛昶將本玄的事情又與他們二人做了交代。出門不久就見到了萬老伯的饅頭挑子,衛昶趕緊買了幾個大饅頭包好收起了。上次沒帶乾糧的事兒,他可忘不了。
祥符縣的廂吏做夢也沒想到這輩子能接到開封府主官直接下達的命令,如臨大敵一般忙碌起來。
李鬆三人看著這種忙碌似曾相識,不過這次他們都是傳令的人,樂得作壁上觀。
不久後,幾名廂吏有了線索,帶著幾人來到一處狹小破落的道觀前。
見到這處小道觀三人都懵了,任毅回首問廂吏道:“兄台沒找錯吧?”
這名廂吏在此也算個首腦角色,但麵對幾個帶著府尹命令而來的人,還是十分的卑微客氣,說道:“幾位,府尹的命令擺在那,在下敢不儘力。本地的本玄道長隻有一位,就在這裡。”
懷著忐忑的心情,衛昶上前敲響了大門。不久後,大門打開,果然是那張熟悉的臉……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