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都不是他趙雪堂可以招惹的人,更不是皇城司可以闖的禍。
回去的路上段成義依舊憤憤不平,之前在衛家的時候他就覺得自己完全可以拿捏一家小民,所以今日趙雪堂的種種表現讓他有些不滿。
“段君,你可知我皇城司是個什麼所在?”
“天子親軍、國之脊梁。”
“天子親軍是殿前司,國之脊梁是東西二府!!!”
“那我們是什麼?”一向驕傲的段成義在老領導麵前一直都很低調,近乎溫順。所以當趙雪堂打碎他的自豪感時,他也隻是迷茫。
“我們是天子手中劍,斬殺邪祟固然是分內之事,但若是傷到天子股肱就是罪莫大焉啦。”趙雪堂語氣空洞,還在思索……
“那家小民,縱然當年有功於國,但怎麼也不配算是天子股肱啊。”
“衛家小民算不上股肱,連汗毛都算不上,但是你我想邀那個胥吏入皇城司不過是為了將他攥在手中以圖後計。如果因此舉止失措累及樞密院當下之策,令四方胡虜有機可乘,就得不償失了。我等可以不愛民、不立德,但決不能不思君、不憂國!!!”
“晚輩受教了!”
乖乖受教的段成義並不知道此刻趙雪堂真正的想法,他本想說皇城司是天子家犬,但實在是說不出口,才臨時改成劍。
事實上皇城司掌管宮城出入禁令,又有緝捕、鞫獄權限,等於是又咬人又看家,確實更像是家犬。
同為勾當皇城司長官,雖然趙雪堂地位略高,但終究不是文書中的上下級,所以段成義在他麵前都是以晚輩自居。
這邊兩位貴人騎著馬,慢悠悠的往回走,那邊衛家的婚禮雖然天色越來越晚,開始步入了主題。
程氏今天有多高興實在是難以形容,從她兩次笑抽筋就可見一斑了。連十八和十九倆狗子都被她硬生生圍了一圈紅綢,雖說是餘下的邊角料,但也與她平日裡一文錢拌兩半花的行為迥然不同了。
萍兒在一旁則是默默禱告著懷夕娘子早早有孕,不留心被程氏聽到了還忙著誇她懂事,萍兒終究沒有拉下臉將懷夕的許諾告訴程氏。
李鬆、任毅以及幾位南衙中相處不錯的同僚,一邊幫忙烘托氣氛,同時又都注意控製場麵。今日的熱鬨剛才就引來了附近廂吏,按照習慣這種日子通常都會給廂吏一些喜錢。
人家也不說索要,你這也不算孝敬。以往因為衛昶的原因,衛家附近幾乎沒受到過無端刁難,今日衛昶新婚本來也請了廂吏,但是對方推脫了。
今日衛家沒給廂吏錢,實打實是忘了,還真不是程氏的小氣。但廂吏在自己公廨中越想越氣,覺得自己平日裡給足衛家麵子,關鍵時候竟然不給自己麵子。
於是廂吏們在將要拜天地的時候,到了衛家。幾個人還在想如果提醒一下衛昶他缺失的禮節,又能不傷了麵子。
南衙門吏馮七郎第一個看到廂吏的到來,本以為是來喝喜酒的,剛要過來請入座。但是看到幾人的麵色,馮七郎就明白他們此行怕是不善。
作為南衙老吏,能在府尹麵前“引火燒身”的狠人,馮七郎的眼力絕對是上乘的。
那邊衛昶馬上就要與新娘子行禮了,這邊無論廂吏當眾說出什麼都會讓喜悅的氣氛大打折扣。
馮七郎給旁邊幾人使了個眼色,幾個同僚都朝這邊看來,都是經年老吏判斷對方來意是善是惡都是一眼的事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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