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晚的東京城,燈火通明,熱鬨非凡。衛昶漫步在州橋夜市的街道上,感受著這份獨特的繁華。夜市上的攤位琳琅滿目,各種小吃、玩物應有儘有,人們來來往往,或挑選商品,或品嘗美食,享受著夜晚的悠閒時光。
衛昶的目光不自覺地落在了那些小吃攤上,仿佛還能看見當初月華興致勃勃地挑選著各種美食的樣子。他的心中湧起一股淡淡的憂傷,那是對過去美好時光的懷念,也是對月華的深深思念。
他記得月華曾經說過,她最喜歡州橋夜市的熱鬨和繁華,喜歡這裡的人們臉上洋溢著的幸福笑容。每次來到這裡,她都會興高采烈地拉著衛昶的手,穿梭在熙熙攘攘的人群中,品嘗著各種美食,欣賞著各種玩物。
不過這次,與他同遊的是懷夕。
按照母親的計劃,幾日後會操辦一個婚禮,讓懷夕正式過門,由於懷夕與衛昶已經發生的事實,以及懷夕的身份,程氏決定減小婚禮規模。
這點懷夕沒有意見,很少有新娘子對自己的婚禮沒有意見的,懷夕的淡然與隨和,讓衛家老兩口深感意外,也多了幾分愧疚。他們原本以為,任何女子都會對自己的婚禮有所期待,有所要求,但懷夕卻似乎並不在乎這些。
她更在意的,是能與衛昶共同擁有一個真正屬於自己的家。
州橋夜市的燈火在兩人麵前閃爍,映照著衛昶微變的臉色。懷夕敏銳地捕捉到了他情緒的變化,輕聲問道:“你想什麼呢?”她的聲音裡充滿了關心,試圖探尋他內心的思緒。
她試探性地問道:“你想她了?”她的聲音裡帶著一絲小心翼翼。
衛昶的眉頭緊鎖,似乎在回憶著某些不愉快的事情。他深吸一口氣,緩緩道出:“我想到了魏翀。”每次想到魏翀他的聲音低沉而充滿悲痛。
懷夕有些敏感,衛昶對於她的態度也比較敏感。連忙解釋道:“你知道魏翀嗎?”
“被他娘侯氏扔下的那個孩子?你是想侯氏了?”對於侯氏,懷夕的抵觸情緒比對月華大得多,衛昶見她這副樣子,無可奈何的苦笑一下。
懷夕的敏感和抵觸情緒,衛昶完全能夠理解。他輕輕握住她的手,試圖用自己的溫暖來安撫她的情緒。
“我知道你對侯氏有抵觸,但我想告訴你的,並不是關於侯氏的事情。”衛昶的聲音溫柔而堅定,他深深地看了懷夕一眼,繼續說道:“我是想起了魏翀,那個無辜被害的孩子。我曾經見過他,曾經有機會救他,但卻沒有能夠成功。”
“衛昶,你不是菩薩,你也不是萬能的。你能救自己,就已經很好了。”懷夕這句話講完,衛昶又笑了笑。
看到旋煎羊白腸的時候,衛昶猶豫了一下該不該買,懷夕以為他想吃,立馬就去買了回來。遞給衛昶的時候看著他一臉懵的樣子,問道:“不夠吃?”
“夠,夠”,衛昶趕緊大口大口的把雜嚼塞進嘴裡,一是怕懷夕不悅,二是怕把東西拎回家,家裡看見這個月華的最愛,說出什麼令懷夕更不悅的話。
“上差也有這種閒情逸致啊。”隨著聲音傳到,那個十歲的少年出現在眼前。
嵬名諒祚今晚的計劃可謂是膽大妄為,他竟意圖在東京城中將那些對他心懷不軌的人一網打儘,以此讓大宋王朝顏麵掃地且陷入理虧的境地。為了實現這一目標,他故意營造出一種自己極易被殺的假象,甚至不惜將護衛禁足於駐地,以此擺脫皇城司的監視。
耶律健,這個神秘人物已經悄然跟隨嵬名諒祚多時,他的存在早已被皇城司察覺。然而,令人費解的是,皇城司並未對他采取任何行動,似乎對他的行蹤並不關心。這其中的原因,恐怕隻有皇城司自己才清楚。
皇城司的任務明確而單一:確保嵬名諒祚不死在大宋境內。換言之,他們並不介意嵬名諒祚在東京城中遭遇何種危險人物,甚至某種程度上,他們可能樂見這些人掌握了嵬名諒祚的動態。
因為隻有這樣,嵬名諒祚在回到西夏後才有更大的可能性被國內的貴族勢力所殺。這樣一來,即便是沒藏訛龐再如何巧言令色,也無法將這一事件的責任推到大宋身上。
對於嵬名氏的貴族而言,這無疑是一個絕佳的機會。他們可以借此同仇敵愾,一舉消滅嵬名諒祚一係,從而奪回大權。這場即將到來的權力鬥爭,無疑是這世上最精彩的一出大戲,讓人無法錯過。
是的,我說的是滅嵬名諒祚一係,不是滅沒藏訛龐一係。
嵬名氏的內部並非鐵板一塊,這從嵬名曩霄李元昊)臨終時的繼承人選擇中便可窺見一二。原本,他心中的繼承人並非尚在繈褓中的嵬名諒祚,而是在他看來更合適的從弟威嘎爾寧。
然而,隨著他的離世,這一切的打算都化為泡影。沒藏訛龐,這個權勢滔天的權臣,直接扶持了自己的外甥嵬名諒祚登基,讓元昊的遺願終究未能實現。
黨項貴族們對嵬名諒祚的不滿由來已久。他們既不願與沒藏訛龐派為伍,也不願站在保皇黨的立場上。在他們看來,嵬名諒祚的年幼無知是黨項未來的隱患,他與沒藏訛龐的血緣也是霍亂的根源。他們心中唯一的期盼,便是嵬名諒祚能早些離世,以便讓更有能力的人來領導黨項。
然而,與那些暗地裡滋生的不滿相比,沒藏訛龐的野心卻顯得尤為顯眼。他毫不掩飾自己的欲望,明目張膽地擴張權勢,這使得其他人的不滿在相比之下變得微不足道,甚至被忽略。但無論如何,嵬名氏的內部矛盾與紛爭,無疑為黨項的未來蒙上了一層厚厚的陰影。
儘管腥風血雨臨近,嵬名諒祚見到這個對他展露善意的南衙胥吏依舊很開心。
衛昶見到這個白日幾乎遇險的少年又自己一個人夜遊,不由得皺起眉頭問道:“小官人,你的家人呢?”
嵬名諒祚笑著回道:“回上差,小人家住偏僻之地,難得來一趟這人間天堂的東京城,未免家人礙事,今夜偷偷跑了出來一個人夜遊。小人自幼習武,也沒什麼可怕的。”
衛昶看著眼前的少年,他可以確定二人從前未曾見過,但從他的臉上總能感到似曾相識的感覺。扭頭衛昶看到了那邊巡視的廂吏,想來州橋應該也算安全,畢竟嬉笑玩鬨的童子也有很多。
於是衛昶俯身與嵬名諒祚說道:“大部分情況下東京城還是很安全的,若有不虞之事,你記得朝那些巡街廂吏求助。如果有人心懷不軌的人追趕你,切記跑到人群中大宋求助,大宋國都中,仁人義士很多,他們也會幫你。”
衛昶的話裡充滿了對嵬名諒祚的關心和提醒,他不僅在提醒嵬名諒祚如何在東京城保持安全,還在告訴他如何尋求他人的幫助。這種來自陌生人的關愛讓嵬名諒祚有一種莫名的感動,這種純粹的關心,他從沒有收到過。
同時衛昶的話語中透露出對東京城治安的信任,以及對大宋國都中仁人義士的信賴。展現出了他對大宋的自豪和對國家治安的自信。
他相信在大宋的國都中,無論是巡街廂吏還是普通的仁人義士,都會積極維護治安,保護百姓的安全。這種自信,儘管有些盲目無疑也是東京城內社會安定、人民安居樂業的體現。
至少在東京城中的宋人是有這種自信心的,這又是嵬名諒祚要學習的一個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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