書接上文。
燕回突如其來的交代實在讓人有些丈二和尚摸不著頭腦，但如果說要他立刻前往南衙的話，衛昶倒是能夠理解其中含義的。
他轉身恰好看到衛傑正站在院子當中，於是向父親簡單地說明情況後便返回房間更換衣物。而這回屋的目的地，則是萍兒所在之處。看著身旁熟睡中的萍兒絲毫沒有醒來的跡象，衛昶不禁心生羨慕之情——畢竟像她這樣擁有如此高質量睡眠的人可不多見啊！
抵達南衙後，衛昶徑直朝著大堂走去，並拜見了法曹參軍。然而，法曹參軍卻看著他微微一笑，那笑容中似乎帶著一絲嘲諷。
順著法曹的視線望去，衛昶這才留意到原來呂西青也在堂上，而且除此之外，還有一名老者在場。隨後，有人向衛昶詳細解釋了事情的始末，至此，他終於恍然大悟為何自己會在深更半夜被召見至此。尤其是當他注意到堂上幾名小吏投來的那種含混不清、意味深長的目光時，他心裡清楚眾人顯然已經誤解了他與呂西青之間的關係。
“參軍，關於那夥契丹賊人的事，卑職早已經稟告過上官。將她安置在東京城內，也是卑職奉命而為。”法曹參軍聽聞後點了點頭，表示認可，緊接著就讓衛昶作為證人在口供上也畫個押，這樣一來，廖老伯和呂西青便可以離開了。
然而，衛昶看著眼前的口供，卻感到有些左右為難。憑借著多年的為吏經驗，他深知這份口供將會被收入案卷封存，容不得半點差錯。經過一番深思熟慮之後，衛昶抬頭看向法曹參軍，麵露難色地開口說道“稟參軍，此處需要稍作改動。”
“哪裡需要改動？”法曹參軍疑惑地問道。
“被焚毀的房屋，實際上是卑職的產業，這位小娘子隻是……在此借住罷了。”衛昶猶豫片刻，還是把“租住”二字給咽了回去，生怕一會兒有人追問租金的事情。畢竟，若是真的深究下去，恐怕會牽扯出更多不必要的麻煩來。
隨著衛昶這句話脫口而出，周圍頓時傳來一陣哄堂大笑之聲，但很快就被法曹參軍那充滿威嚴的目光給鎮壓下去了。隻見他麵沉似水地掃視著眾人，那些原本還在嘻嘻哈哈的人們立刻閉上嘴巴，不敢再發出一絲聲響。
在這樣緊張而又壓抑的氛圍下，口供迅速被修改完畢。衛昶和呂西青以及廖老伯三人一同走出了法曹的大堂，臨行時法曹特意叮囑“衛昶，今夜你自己換個地方謹慎安置小娘子吧，明日再帶人上堂”。
與此同時，那個受傷的契丹人也被帶了上來。他的身上傷痕累累，神情憔悴不堪，顯然遭受了不小的折磨。
法曹參軍年輕的時候充滿激情和熱血，一心想要維護國家尊嚴、抵禦外敵入侵。此時此刻，當他看到堂下跪著的那個外國間諜時，心中的那股熱血瞬間被點燃了起來。
他使出渾身解數，想儘一切辦法，甚至連一些非常手段也不惜使用，終於讓探子不得不承認了自己契丹人的身份。然而，令人意外的是，這名探子竟然聲稱自己隻是想來到宋國做點小生意，並沒有其他目的。
這話鬼都不信！
按照個人情感來說，法曹參軍簡直恨不得當場就將這個探子處死。但理智告訴他，這樣做是違反法律規定的。無奈之下，他隻好強壓住內心想要動手的衝動，下令將探子押入大牢，並派專人嚴加看管，以防犯人自殘或者自殺。
衛昶走出開封府後，心中恍然大悟，終於明白了當時燕回為何會說出不讓嬸娘知道的話語。想必是他的舅舅李鬆早已將自己的那些風言風語傳播開來，以至於那小子僅僅聽了事情的經過，便立刻猜到堂上的小娘子正是自己傳說中的那位外室。
在路口與萬老伯揮手道彆後，衛昶的腦海裡被曹參軍下達的命令填滿。他絞儘腦汁地思索著應該把這位眼前的小娘子安頓到何處。她身世可憐，無依無靠，但又身份特殊，不能隨意安置。這可真是一個令人頭疼的問題啊！衛昶一邊走，一邊暗自琢磨，心中充滿了焦慮和擔憂。
“今夜你自己換個地方謹慎安置小娘子”法曹參軍說起來輕鬆，這大半夜的……想到這裡衛昶腦中靈光一閃，“你自己……換個地方……謹慎安置！”
“換個地方”可以理解，畢竟那裡已然被歹人知曉，確實不安全。“謹慎安置”，用這個解釋也說得通。但是“你自己”似乎有些多餘了。
大堂之上的話從來都是寧少勿多，法曹參軍既然說了這三個字就絕對不會是多餘的，那麼這句“你自己”到底有何深意呢？
衛昶皺著眉頭苦苦思索，突然間恍然大悟！
對呀，如果隻是要換個地方安置，完全沒必要強調“你自己”，那麼這句話的意思就是警告他不要讓彆人知曉呂西青的落腳之處！
想通此節，衛昶不禁出了一身冷汗。若是剛才沒有細想，萬一走漏了風聲，豈不是將她置於險地？
想到此處，衛昶對於法曹參軍的敬佩之情又多了幾分。同時心中暗自慶幸，還好自己夠機靈，不然可就要犯下大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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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衛叔！"一聲清脆而焦急的呼喚，打破了衛昶沉浸在深思中的狀態。他回過神來，發現身後正跑來一個氣喘籲籲的身影。
來人正是燕回，隻見這個年輕人滿臉關切地跑到衛昶麵前說道"衛叔，如果沒有合適的地方安置這位小嬸……娘子。如果沒有合適的地方讓這位娘子過夜，不如就讓她到我家中暫時歇息一晚吧。"
衛昶看著眼前熱情的燕回，委婉拒絕道"小燕啊，謝謝你的好意。不過不用擔心，我已經想到一個妥善的地方可以安排林小娘子過夜了。你就放心回家吧。"
燕回聽到衛昶這樣說，也不再多問什麼。他向衛昶拱了拱手，表示道彆之後便轉身離去。
望著他漸行漸遠的背影，衛昶仍然在深思熟慮著法曹所說的話語。隨著思考的深入，他越發覺得今日之事充滿疑慮。契丹人究竟是如何得知呂西青的居住之處呢？
畢竟，這個地點可是他親自挑選的。而且，他隻在開封府內向幾位同僚透露過，胥吏們深知在衙門內部，可以私下談論這些機密，但絕不會輕易將其外傳至外界。“不言溫室樹”這樣淺顯易懂的道理，那些在衙門口摸爬滾打的人自然心知肚明。
如此看來，莫非是同僚中有人故意泄露此事不成？會不會是燕回呢？他方才表現出的那份熱情，到底是出於情感因素，還是另有企圖呢？衛昶感到自己的頭腦有些應接不暇了。
“好冷啊！”呂西青的一聲輕呼，打斷了衛昶紛亂的思緒。這時他才回過神來，意識到兩人一直都站在凜冽的寒風之中。他連忙向呂西青道了個歉，然後帶著她一同離去了。
一路上衛昶心裡都在犯嘀咕，自己和這位小娘子可是清清白白的呀，等會兒懷夕看到了應該不會直接動手吧？嗯，應該不會的……沒錯，衛昶要帶呂西青去的地方正是他家。
走到半道兒的時候，呂西青突然又開了口“不是他！”
“啊？”衛昶被她這沒頭沒腦的一句給整懵了，完全不知道她在說啥。
看著衛昶那一臉茫然的樣子，呂西青隻好又多解釋了幾句“泄露我行蹤的人不是剛才那個年輕人。不然的話，他怎麼會放心地讓我住在他家裡呢？而且他也不會就這麼痛痛快快地走掉。”
認識呂西青這麼久以來，衛昶一直都覺得她的神智有些不大正常，傻乎乎的，可萬萬沒有想到，原來她的心思竟然如此縝密，考慮問題比自己還要周全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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