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喂,媽,我開車呢。”陸喻有些緊張的說道,前麵的路很堵,紅色的車尾燈像要把二環點燃。
“來接我。”女人的聲音顯得有些含糊“美容院。鐘樓那家。”
“你司機呢?”
“我兒子呢?”
陸喻歎了口氣,薑還是老的辣。
在堵車的時候,風咬著落葉來到他的窗前,他伸手取過彆在倒後鏡上的枯葉,金色的脈絡那樣枯黃,卻有一種靜態的美。
他把那片落葉放在副駕駛上,它見過夏天的熱烈,放在那裡就像夏天坐在身旁。
“你怎麼不坐副駕駛?”陸喻已經收起了落葉,可女人直接坐在了他的後麵。
“你聽沒聽說過副駕駛是最危險的地方?”陸喻的母親和他一樣跳脫“我這個位置司機撞死了我都不可能撞死。”
“你是我媽。”陸喻歎息道“盼我點好。”
女人手上拿著一盒章魚小丸子,直接放到了副駕駛上。
“我剛買的,可好吃了,你也嘗嘗。”女人笑著說道“媽媽對你好吧?”
“真好。”陸喻再次歎息“以我對你的了解你是心血來潮買的,吃了兩口發現不好吃了,完了扔給我。”
“你怎麼這麼想我?”女人伸出手在陸喻的後腦勺來了一巴掌。
陸喻的母親總是這樣,外人麵前顯得像個雷厲風行的女強人,在家裡像個十三四歲的調皮小孩。
“最近課上的怎麼樣?”女人看著窗外掠過的風景說道。
“還行,”陸喻聳了聳肩“不過話說起來,老師和同學都看著怪怪的。”
“怎麼怪怪的?”
“瘋瘋癲癲的。”陸喻想了想說道。
“那不正合你意?”女人笑著說道“你也瘋瘋癲癲的。”
“媽,你知道嗎?”陸喻看著後視鏡裡的女人“有時候我真的特彆想打你。”
“天打雷劈哦。”女人指了指車頂“天理難容的。”
陸喻沉默著,看著秋雨洗滌著城市,和秋風撞了個滿懷,擁擠的城市顯得瘦落,人們在傘底下穿梭。
他忽然說道“謝謝。”
“謝什麼。”女人不解道。
“謝謝很多事,這麼多年,你為我操了太多的心了。”
“你好肉麻。”女人做出乾嘔的動作。
“能說話就好好說。”陸喻翻了個白眼。
街上沒帶傘的人們倉皇躲避著雨點,帶傘的人才能在雨中漫步,體會秋意綿綿的長安。
陸喻明白,自己的驕矜,自己可以放手去追逐夢想,自己可以從世俗的嘈雜裡跳脫出來,自己目前擁有的絕大多數資本,都是後排這個女人給的,包括自己的生命。
父母的幫助是最無私的,它像我們出海前的第一艘航船,不管他們給的是木舟還是快艇,已經足夠我們度過最平靜的一段路,往後的驚濤駭浪需要我們自己去挑戰。
車停了,女人從後排走下來,有些欣慰的拍拍陸喻的肩膀“不錯嘛小子,開的挺穩,有那麼點大人的樣子了。”
小男孩長大了,自己快要摸不到他的頭了。女人看著身邊的陸喻,很多年以前自己一把都可以把他抱起來,現在卻隻到他的胸膛。
“可再怎麼長大,他也是我的兒子呀。”女人在心裡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