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姑娘,好姑娘……”康媽媽急了,說錯了話還不自知,連著喊了好幾聲。
翠柳冷冰冰笑道:“媽媽怕是弄錯了,我已嫁人了,現在是順昌家的,可不是什麼姑娘。”
“你與夫人說了麼我這把年紀了,整日待在花房這處在實在是吃不消,整日價的都跟泥土打交道,我這渾身一把老骨頭都透著濕氣,寒得很也很疼得緊。”康媽媽苦不堪言,“連花房我都做不踏實,更不要說外院了……”
“我還想為著夫人好好多做些活計,可不想現在就折了一條老命啊!”
她一邊說一邊簌簌落淚,一副傷心的模樣。
翠柳冷眼瞧著,卻不發一言。
待她說完後,翠柳才冷冷笑著:“原先夫人待你們可不薄,你們又是如何回報夫人的,還打量著自個兒是剛進府那會子呢,還仗著身後有太太撐腰,卻不知……你那老姐妹周媽媽已經在莊子上咽氣了。”
這話聽得康媽媽渾身冰涼。
她抖著手望著眼前這位年輕婦人,一時間說不出話來。
翠柳還怕她不信,又道:“前些日子,她家男人與兒子已經拿了她的東西回家收殮去了,可惜了……大半輩子都在沈府,最後卻落了個這般下場。”
康媽媽搖搖頭:“你誆我的吧那周老妹子可是太太的最最倚重的人呀。”
“我騙你作甚不如你自己去外院,看什麼時候莊子上來人了,你也好問一問,免得說我編排出個瞎話來嚇唬你。”
翠柳說完,轉身離去。
各府邸的莊子之間都有來往,有時也會互通有無,這也是眾人都心照不宣的事情。
話又說回來,這世上也沒有不透風的牆,莊子上出了點事情,用不了多久附近莊子都會知曉。
康媽媽到底還是被安排去了外院。
在外院待了沒幾日,她就從來往回話的奴仆口中再一次聽說了關於周媽媽的事情。
翠柳半點沒騙她,周媽媽是沒了。
而且她被帶回沈府後沒幾日,就被太太隨便找了個由頭發落,直接罰去了莊子上做活。
一邊是府裡清閒的共計,日子又輕鬆又寬裕;一邊是莊子上乾都乾不完的農活,又累又苦不說,還沒幾個錢,周媽媽是在府裡伺候的奴仆,自然比不得莊子上的農戶皮肉緊實,身體強壯,再加上被主子罰到這兒來,心高氣傲的她難免落差太大,反倒生了心病。
這一日頹廢勝似一日,漸漸地便就臥床不起,待到請大夫給周媽媽看病時,她已經下不了床了。
後來的事情康媽媽也就知道了。
一日午後,丹娘用完了飯便去歇午覺。
南歌將屋子裡物什打點好,便隻留兩個小丫頭在外麵看著,自己轉身去了廂房。
冬日裡陽光不足,丹娘和老太太又偏愛乾得很透的衣裳,是以這些丫鬟們總會在丹娘午覺時候熨燙衣物。
廂房裡,爾雅與新芽已經忙活開了。
一個忙著給玉姐兒熨燙汗巾子、裡衫、尿布等物,另一個則給丹娘熨燙外衣,書萱則在一旁學著,也開始給老太太熨燙一些帕子棉襪之類的小物件。
見南歌進來了,爾雅道:“夫人睡下了”
“嗯,怕是要睡足一個時辰才會醒呢。”南歌道。
“方才順昌家的來過了,說是……那位康媽媽求著要見咱們夫人。”爾雅說著低下頭,“哼,又不知在盤算什麼了,這些個老貨就沒一天消停了,也不看看自個兒是個身份,嫌棄這個嫌棄那個的,就連花房那般清閒的活計她都看不上。”
她口中碎碎念著,手裡的活計卻又穩當又敏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