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放下了茶杯,伸手握住了蘇麻喇姑褶皺滿布的手,再開口,聲音都微微發顫。
“阿紮姑,您不用為了我去求皇阿瑪,如今外頭都在傳皇阿瑪要第二次大封皇子了,我……我好歹能撈個貝子,日子總能過下去,我……我不該讓您費心的。”
是啊,他不該讓蘇麻喇姑費心的。
他這樣沒出息,非但不能讓阿紮姑放心,反而要這個耄耋老人在風燭殘年之際還要為他操心,為他去舍麵皮去求萬歲爺。
一想到滿頭白發的蘇麻喇姑顫顫巍巍跪在萬歲爺麵前,十二就羞愧難過得想哭。
真是無地自容。
他……
他今天就不該來這趟的。
蘇麻喇姑沒說什麼,隻是對他十二張開了手,然後下一秒,十二忙起身行至蘇麻喇姑麵前,坐在了腳踏上,伏在蘇麻喇姑的腿上,如幼時一般。
隻是,阿紮姑更瘦了,腿骨都硌著他了。
十二更難受了,再也忍不住,伏在蘇麻喇姑腿上“嗚嗚”哭了起來。
“阿紮姑,彆去求皇阿瑪,不該……不該您去的……”
是啊,不該阿紮姑去的。
他是萬歲爺的兒子,他的前程出路,一半要靠自己努力,有真才實乾,一半要靠萬歲爺的心思想法,肯不肯給他機會施展。
他是萬歲爺的親兒子啊,身上流著的是萬歲爺的血,他的前程難道不該萬歲爺操心?
無論如何都不該讓蘇麻喇姑去為他舍這個臉。
他也……舍不得讓阿紮姑丟臉。
是啊,真丟臉。
阿紮姑雖然是宮女,卻是大清甚至是整個中國曆史上最了不起的宮女。
她通曉滿蒙文字,參與設計清朝上下冠服諸製,她終身未嫁,卻撫養出了順治、康熙兩代天子,尤其是對當今萬歲爺,更是“賴其訓迪,手教國書”。
孝莊皇後一生傳奇,可樁樁件件卻都有蘇麻喇姑的身影。
作為唯一被宮女撫養長大的皇子,十二處境打小就尷尬,但是這並不影響他對蘇麻喇姑的敬愛、崇拜與依賴。
所以很多事,他對蘇麻喇姑都是言聽計從,可是這件事兒,他卻實在答應不了。
“不要……”
不要再犧牲自己了。
這輩子為了愛新覺羅,您已經犧牲的夠多了,眼瞅著都快油儘燈枯了,彆再犧牲了。
這話十二卻說不出口,隻是蘇麻喇姑如何聽不明白?就是因為明白,她渾濁的眼睛才會濕潤,才會伸手把十二擁進懷裡。
“知道了,阿紮姑聽你的。”
……
有著蘇麻喇姑的引導,十二也就有了奮鬥的方向,他這程子一直沉迷曆代的喪葬規格傳統,學得可起勁兒了。
什麼叫手不釋卷啊?
此刻在三爺府上如坐針氈、歸心似箭的十二就特彆有心得體會。
十四壓根兒就沒進水榭,七爺跟八爺又離開了,要是他也能提前離席就好了。
十二在心裡默默歎氣。
不單單是十二歎氣,剩下的皇子也是表情各異,畢竟一下子人走了大半,水榭裡麵的氣氛就有些不大對勁兒,先前的輕鬆愉悅是消失無蹤了。
有著七爺的哭哭啼啼再加上八爺橫插一杠把人帶走,三爺臉色可就不大好看了,九爺打量著三爺沉著的臉,暗暗牽了牽唇,抿了口茶,九爺含笑道:“三哥,你府上的茶可著實不錯。”
聽九爺提到這個,三爺麵色才好了不少。
這茶是前不久,萬歲爺賞的,蘇州才到的明前茶,萬歲爺愛喝碧螺春,蘇州那邊自然每年都會把最好的明前茶第一時間送到宮裡。
萬歲爺能喝多少?自然也會賞賜下去。
就跟賞枇杷一樣,賞茶葉自然也分親疏遠近,從前萬歲爺第一個賞賜的都是太子,到那時今年,除了太子之後,萬歲爺第一時間還賞賜了三爺、四爺還有八爺。
同樣是皇子,在這一點上,九爺可就差得遠。
自然,萬歲爺就是不賞九爺,這碧螺春,九爺也是想什麼時候喝,就什麼時候喝,甚至喝的比萬歲爺的還好,但是意義不同嘛。
三爺能大大方方拿出萬歲爺賞賜的茶葉招待一眾皇子,九爺卻隻能私下裡自己享受。
這就是差彆。
最讓九爺不忿的差彆。
若要這種差彆消失,甚至是他能夠越到三哥頭上,超越一眾兄長,也不是沒有這樣的機會。
隻是他的機會,不在皇阿瑪這裡,而他也早就不指望皇阿瑪了。
“你若是愛喝,三哥送你兩罐就是了。”三爺大方得很,瞥了一眼八爺空出的位置,在心裡暗暗嗤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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