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爺多慘啊，明明老老實實低頭編書，卻不想手底下竟然出了這樣的敗類，平白多了個“禦下不嚴”的罪名。
太慘！太慘！
佟國維這話，萬歲爺顯然是滿意的，在舅舅跟前，萬歲爺也懶得遮掩，抿了口茶，萬歲爺沉聲道：“舅舅所言不錯，老三再不像話，也用不著旁人指指點點。”
是，他的兒子再混賬，包括老九，也不是一群奴才能夠指指點點，更彆說是審判了。
佟國維掩去眼底的譏誚，當下忙不迭躬身道：“是，自然有萬歲爺管教三爺，想來三爺能記住此次教訓，往後行事更加謹慎穩妥。”
“至於年遐齡跟佟國璽那邊，奴才會替萬歲爺把話帶到的。”
什麼話？
當然是讓他們明白，不管是敲銀子還是欲意結交，從頭到尾都是孟光祖的個人行為，跟三爺可沒有任何聯係，他們這些當事人可不要記錯了，更不能一時頭腦不清，說錯了話。
像佟國維這樣急萬歲爺之所急、再體貼不過的臣子萬歲爺能不喜歡嗎？
那是太喜歡了。
萬歲爺又交代了一番，然後就吩咐佟國維退下了。
待佟國維退下之後，萬歲爺臉上的疲憊厭倦登時消失無蹤，他坐直了身子，一邊冷聲吩咐：“著人去把老三給叫來。”
魏珠忙不迭躬身道：“是，奴才遵命。”
當下魏珠趕緊派了小瑞子去三爺府請人，然後斟了一杯明前茶送到萬歲爺麵前：“萬歲爺請用。”
萬歲爺顯然沒有喝茶的心思，目光直直地看著小幾上的那封奏折，然後伸手打開，盯著落款上的署名——
完顏·羅察。
半晌無語，驀地，萬歲爺把折子合上，然後又吩咐道：“去把老十三叫來。”
……
十三爺到的時候，三爺正在裡頭麵聖，小瑞子請了十三爺去偏殿稍候。
“十三爺，您這邊請。”
小瑞子頭前帶路，十三爺正抬腳要往偏殿走，結果就聽到暖閣裡麵傳來三爺明顯充斥著驚惶不安的哭腔——
“皇阿瑪！兒子冤枉！兒子實在冤枉！兒子……兒子萬萬不敢！萬萬不敢啊！”
十三爺聞言不由在心下冷笑。
不敢什麼？
不敢把手伸出京師嗎？不敢背著萬歲爺偷偷結交地方大員嗎？
三哥如今一推六二五，這是算準了萬歲爺肯定要保住他嗎？
就像萬歲爺像的那樣，雖然彈劾孟光祖的折子被第一時間送到萬歲爺跟前，但是該知道的也都知道了，十三爺本來就一直盯著三爺的動靜，自然也知道這事兒。
不待十三爺感慨一句“熱心人”來的真快，萬歲爺就派人過來說是要召他過去。
十有八九跟彈劾孟光祖的事兒有關，十三猜測萬歲爺這是打算把調查孟光祖結交攀附、收受賄賂的案子交給他辦。
真要是這樣的話，那就表明萬歲爺不信這是他跟四哥在背後對三爺下黑手，要不然的話，萬歲爺對他跟四哥自然隻會警惕，哪裡會讓他參與調查？
是的，萬歲爺是極有可能認為這個時候彈劾孟光祖會是他跟四哥對三爺的打擊報複，畢竟在七爺府的開園宴上，三福晉鬨出來的那一處，四哥當然是憋著火的，彆說是萬歲爺，誰不琢磨著四哥會對三哥打擊報複呢？
所以，十三跟四爺已經做好了準備，不過就萬歲爺目前的態度，十三還是鬆了口氣兒。
萬歲爺疑心他跟四哥，他們也有法子會證明清白，萬歲爺對他們並不起疑，那當然更好了。
不過眼下，三哥的心情看來是不怎麼樣。
一路聽著三爺的哭嚎哀求，十三步履輕盈進了暖閣。
待魏珠來暖閣請十三爺前去麵聖的時候，已經過去兩刻鐘了。
“十三爺，萬歲爺此刻正在等您呢。”魏珠躬身道。
“有勞諳達。”
當下十三放下茶杯，起身往暖閣走，隻是待經過魏珠身側的時候，十三聽到魏珠壓低聲音報出了一個人名：“完顏·羅察。”
完顏·羅察？
十三爺聞言頓時腳下一頓，但是侍衛就在不遠處守著，魏珠也不敢在原地多做停留，言畢便就迅速轉身，對著十三爺躬身：“十三爺請。”
十三爺隻愣了那麼一刻，旋即繼續向前，但是腦子卻在高速運轉。
過去一年來，魏珠一直在向四爺跟十三釋放善意，不管四爺跟十三自然都不會對魏珠有什麼表示，其實沒有表示又何嘗不算一種表示？
而且這樣雙方也更加心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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