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強俏村姑!
走出內室,便看見龍璟坐在桌前,半挽起的墨發,披在身後。
身上乳白色的長袍,袖口處繡著蘭花,隨著他揮墨的動作,那蘭花也好像活了一樣。
他這裡已經有了婚房的模樣。床的四周,掛著大紅色的綢布,屋子四周,貼著不少的喜字,就連紅燭喜餅,也都擺上了。
這些都是孫芸準備的,龍璟絕不會操心這些小事。
聽見她走出來的聲音,龍璟擱下筆,轉頭看她。
說實在的,當初第一眼看見沈月蘿,他根本沒將這個丫頭看在眼裡。
她屬於一眼掃過去,便掃過去,不會讓人停留的那一類。
但是相處的久了,就能發現。
這一張臉,這一雙眉眼,每一處細致的存在,皆是恰到好處。
她屬於越看越好看,越看越拔不出來的一類。
譬如此刻,她站在那裡,披頭散發,如同遊蕩在林間的精靈,美的叫人無法呼吸。
沈月蘿見他愣愣的看著自己,好笑的道“你在看什麼?是不是我這個樣子太怪了?”
她知道自己的形象不好,尤其是跟龍璟站在一起對比,鮮明的對比啊!
“過來,”龍璟朝她招手。
“不會又要打我屁屁吧?”沈月蘿下意思的捂住屁股,不敢過去
龍璟收起桌上的東西,起身站了起來,朝她走了過來,“打你都是輕的,不過程為了明日成親,這一頓打,先記下了,等哪天本王想起來了,再實施也不遲。”
龍璟在走近她時,腳步一轉,又越過了她,徑直朝著掛放巾帕的屏風走了過去。
原來他是要去拿巾帕,要給沈月蘿擦頭。
這一舉動,是驚,不是喜。
嚇的沈月蘿站在那裡,一動不敢動。
兩人因為擦頭發,所以站的很近,近到沈月蘿隻要一抬頭,就能撞上龍璟的下巴。
她還能聞到,從龍璟身上散發出的淡雅蘭香,好好聞。
“你真不生氣嗎?真不想打我?”沈月蘿的聲音悶悶的,從龍璟的胸口傳出。
龍璟微一低頭,看著伏在自己懷裡的小腦袋,無奈的歎氣,“我說了,這頓打記著,日後再算!”
“哦,那你打的時候可要輕一點,我怕疼,彆用雞毛撣子,用手吧,手掌打應該不會太疼,”沈月蘿靠著靠著,腦袋便抵在了他的胸口,這個姿勢舒服點。
龍璟的聲音也漸漸放低,“看你的表現再決定,如果你表現的好,家法的工具,可以適當變小。”
沈月蘿艱難的睜了下眼睛,“這樣啊,那我努力的……好好表現。”
這廝身上的味道太好聞了,她一沾上,就想睡覺,眼皮好像有千斤重。
龍璟改為一手攬著她,好讓她靠的舒服些。
四周安靜極了,隻有輕緩的呼吸聲,再沒了其他聲音。
龍璟抱起沈月蘿,沒有將她留在自己屋,而是抱著她,走回隔壁。
秋香一直默默的跟著,看著前麵兩個和諧的身影。
她真心希望這兩人能走到一起,千萬彆再遇上什麼溝溝坎坎了。
曲氏根本不知道沈月蘿跑出去的事,直到龍璟抱著沈月蘿回來,她才曉得。
“哎喲,這是怎麼了,她睡著了,還是暈過去了?”曲氏擔心的不行。
“她沒事,隻是睡著了,伯母,今晚就讓她跟你睡,”龍璟徑直走進去,將沈月蘿放在曲氏的床上,並拉過被子給她蓋好。
曲氏從頭到尾,看的清清楚楚。
要是擱以前,她是怎麼都不會想到,有朝一日,能看見有這麼一個人,細心嗬護她的女兒。
真的看見的時候,說實話,心裡有酸有甜,各種滋味都有。
“你也去睡吧,明兒事情還多著呢,夠你操心的!”
“嗯,伯母也早些睡,”龍璟態度恭敬,臨走時,還回頭看了眼熟睡中的沈月蘿。
等龍璟走後,曲氏走過去將房門關好。
然後走到小桌邊,挑亮了油燈,拿起桌上沒有做完的紅蓋頭。
蓋頭是買來的,但買來的時候,沒有好看的繡花,孫芸拿來讓她繡上花樣。
本以為時間還夠,哪裡知道,他們急著成親,她手裡的繡活就得加緊趕製。
沈月蘿睡的又香又沉,曲氏看著她的睡顏,熬夜雖辛苦,心裡卻是滿足的。
雞叫三遍,沈月蘿還沒睡夠呢!
就被人讓搖晃著,那力道,像是要將她搖散了似的。
“起來啦,快起來,成親嘍,洞房嘍,龍璟來嘍!”蘇蘭扯著嗓門,對著她的耳朵喊。
一直喊到最後一句時,沈月蘿才有了點反應,模模糊糊的睜開眼,“現在才幾點啊!”
“什麼幾點,太陽都曬屁股了,人家龍公子一早就起來忙碌了,再看看你,沒見過你這麼懶的女人,”蘇蘭恨恨的直戳她的額頭。
“既然他在忙了,就讓他忙好了,我再睡會,”沈月蘿頭一歪,又倒了下去。
“喂喂,你也太不像話了,給我起來,再不起來,我拿涼水潑你啦,”蘇蘭又去拽她,拉她。
“你丫的這麼積極乾嘛,你就不困嗎?”沈月蘿被她吵的煩了,猛的睜開眼睛,惡狠狠的瞪她。
蘇蘭氣的直撅嘴,“誰說不困,要不是龍璟告訴我,蕭寒很快就來了,你以為我願意起床呢!”
沈月蘿沒什麼反應的搖搖頭,“傻冒,被人耍了都不知道。”
她眼睛無意的一掃,這才發現蘇蘭今兒不一樣了,“喲,大小姐,你今兒走什麼路線啊,怎麼穿的跟花大姐似的。”
蘇蘭今兒穿著一身豔紅的裙子,外麵還罩了一層薄紗。
發髻挽的也十分端莊,臉蛋略施脂粉。
要是分開來看,應該還不錯,可是湊在一起,怎麼看怎麼怪。
蘇蘭沒好氣的瞪她,“去,狗嘴吐不出象牙,本小姐還不是為了給你長臉嘛,難道你讓我穿一身黑衣站在你身邊呀!”
沈月蘿抓抓頭,“那倒不是,隻不過……”
隻不過,她穿這樣,人家定要以為是玉香閣出來的。
這話,她隻敢在心裡想想就罷了,可不敢說出來。
“你閉嘴,不準說,”蘇蘭太了解她了,打死都不要她說出來。
“主子,您醒了嗎?”秋香先敲門,然後探進頭來。
“剛醒,是被她吵醒的,真不知道你們起那麼早乾嘛,”沈月蘿抱著被子,披著頭發坐在床上埋怨。
秋香走進來,看她神情不悅,好笑的道“我看您就是在逃避,不想成親呢!”
沈月蘿撅著嘴,不理她。
蘇蘭摸著下巴,嘿嘿的笑,“我說件好笑的事給你聽,還記得昨兒我們惡整的黃明嗎?聽說他不僅下身廢了,人也有點傻掉,大夫說,是被嚇的,看見女人就以為是女鬼。”
“活該,沒殺了他,真是便宜了!哼,要不是看在龍璟處於麻煩的邊緣,你以為我會怕惹麻煩嘛!”她當然不怕,怕的是有人揪龍璟的辮子。
“你倒是為他著想,不過黃家把消息封了,也難說他們不會添油加醋,胡說一通,到時孰是孰非,可就不好說了!”
人言可畏,誰會替一個在青樓裡討生活的小丫頭說話。
女子一旦入了青樓,再清的清倌,那也是臟的,也是下賤的人。
蘇蘭這麼一說,沈月蘿忽然想到個主意,將她跟秋香招過來,“跟你們說個事,我打算辦報紙!”
秋香跟蘇蘭一臉茫然的看著她。
“就是消息公開,寫在紙上,再印出來,印很多很份,讓說書的,識字的,傳播出去,時間長了,大家形成看報的習慣,一切就能順理成章了!”
也不管她倆是否聽懂,她自顧自的暢想著……
“最好是寫娛樂版,到時找個文筆超好的寫手,專寫京城各地的才子佳人,嗬嗬,還可以做廣告,收取利潤!”
“至於發行時間,本地一個星期一版,遠點的地方,半個月,或者一個月一版,哎呀,還得多找些渠道送報紙,順帶著捎過去,就能省下路費,隻是這個寫手,上哪找去呢!”
她身邊的人,都有各有用處,再說了,好像也沒有專門在這方麵有特長的,該找誰呢?
蘇蘭跟秋香見她自言自語,說的甚是起勁,不由的擔心起來。
“她沒事吧?”秋香小聲的問。
“沒事,估計是婚前憂鬱症還沒過去,這病得龍璟來治,咱倆不頂用,”蘇蘭一本正經的擺手,說的好像她多有學問似的。
其實她不過是真的聽不懂沈月蘿再講什麼。
“你倆才有病,我說的是正事,正事懂嗎?報紙這個事,如果做的好,是可以引導輿論的,這就好比,坊間的傳言,百姓的口碑,口碑從哪來,還不是傳言傳來的,但這個坊間我們可以自己做啊,有什麼比大批量發行的報紙更有說服力,哼,我就不信了,皇帝還敢逆天下人而為之!”
沈月蘿絕不是開玩笑,也不是為了逃避什麼,她是很認真的在思考這個問題。
這也許是牽製皇帝最好的機會。
蘇蘭跟秋香麵麵相覷,倒是秋香經他的描述,想起一人來,“主子,您要是認真的話,想找個善於書寫的人,我倒是有個合適的人選。”
“是誰?快說!”
“林無悠,就是固鎮的鎮長啊,奴婢前幾日王爺身邊的幾個官員議論,好像林無悠寫了什麼東西,針對他們其中的幾個官員,惹了他們不痛快,估計他們正要找機會收拾林無悠呢!”
說來都是巧合,秋香如果不去議事府衙,哪會聽到這樣的議論。
沈月蘿一拍大腿,“那敢情好,你去,讓他寫一篇,就寫謾罵王莽的文章出來,讓我瞧瞧,試試他的功底。”
“啊?”秋香沒動,“主子,有事明天再說不成嗎?今兒是您大喜的日子,還是彆討論公事了。”
蘇蘭也道“就是,你也不瞧瞧今天是什麼日子,不管事情有多重要,先把今天過完再說,先沐浴換衣服!”
“沐浴,可是我昨晚洗過澡了啊,還洗了好幾遍呢!”差點洗脫一層皮,還不乾淨嗎?
曲氏從外麵走進來,見她還沒動,立刻板下臉來,“洗過了也得洗,趕緊起來,外麵的賓客都已經陸續來了些,你這個新娘子居然還賴在床上,像什麼樣子!”
“哦,這就起來,”被曲氏一吼,她隻能乖乖的爬起來。
冬梅跟阿吉抬了熱水進來,曲氏親自去給她拿了衣服。蘇蘭則跑出去看熱鬨去了,其實主要是想看看蕭寒來了沒有。
她出嫁坐的那間屋子,冬梅跟秋香一早就收拾出來了,該擺上的,該掛起來的,全都一個不落。
等到沈月蘿洗的香噴噴,從浴桶裡爬起來,曲氏親手為她穿上了紅嫁衣。
隻要是個女人,哪個不喜歡鮮紅的嫁衣。
沈月蘿的嫁衣,所以的繡圖,都是曲氏親手繡。
為此,她不知熬了多少個夜晚。
旁人做的,或許比她更好,但是心意不同。
看著閨女,穿上她親手做的紅嫁衣,這是一個母親的職責。
沈月蘿心裡卻不以為然,心想,龍璟把成親這事,辦的可太認真了。
連喜貼都是他親手寫的,上書
有女二八,芳華正貌。之子於歸,宜室宜家。
死生契闊,與子成說。執子之手,與子偕老。
龍璟的字,與他的人一樣,看著就叫人心馳神往。
沈月蘿撫著紅紙寫的字,心中百感交集。
再不想承認也沒用了,她覺得快要管不住自己的心。
曲氏走過來,溫柔的笑著“這些都是龍璟準備的,他比你可有心多了,連我跟鄭老頭的衣服,也一並差小春送了過來,你倒是說說,是不是比你更貼心?”
沈月蘿收回手,嘿嘿直笑,“他這個人就喜歡掌控一切,娘,您可彆太認真了,這個時候成親也是迫不得已,誰又知道以後會是個怎樣的情景。”
“傻丫頭,到底是我們看不清,還是你自己看不清!”曲氏笑的意有所指。
這時,有人過來敲門,又是小春。
“主子,王爺讓我過來問問,還有多久才準備好,午時之前,得迎親過門,那邊已經準備好了,龍家的旁支大多已經到了,朝廷那邊,就由成王殿下主持,隻是這邊,還沒定下。”小春說話的時候,一直低著頭,不敢抬頭看她。新娘子啊,當然得王爺看第一眼才行。
沈月蘿坐在梳妝台前,秋香跟曲氏就站在她身後。
聽了小春的彙報,她撥弄著濕漉漉的長發,看著鏡子裡的模糊麵容,想了下,才道“這邊就讓我娘跟鄭叔坐長位,其他人都沒有資格。”
曲氏梳頭的動作一頓,為難道“還是讓你爹坐長位吧,他是你爹,成親是一輩子的大事,忍一忍也就過去了。”
“不成,生而不養,他不配做我爹,這事就聽我的,以後鄭叔就是我爹,鄭林就是我親哥,”沈月蘿語氣不容反駁。
小春自然聽她的,“是,那小的這就去辦。”
“娘,我還有個事得告訴你一聲,你還記得鄭家二叔嗎?他回來了,肯定會來參加婚宴,他這個人不簡單,要是找你說話,儘量彆理他,也彆去過問任何,關於沈家的事,”沈月蘿想到沈邪那一雙如毒蛇般的眼睛,心裡總是感覺不舒服。
“你說可是沈諧?”曲氏梳頭的動作停了。
“老夫人,把梳子給我吧,”秋香從曲氏手裡拿過梳子,等她梳好估計得下午了。
曲氏心思亂了,也不強求,便把梳子給了她,自己坐到旁邊,給月蘿挑珠花。
“娘,你認得沈諧?聽說他自小離家,極少回來,昨兒我碰見他,覺得他這人不簡單,我怕他找你的麻煩,若是他真的找你了,讓阿吉去收拾他,定要打的他抱頭鼠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