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銘見她沒有黑紗障目。
下意識四下掃了眼。
看到那條黑紗，正靜靜躺在整疊好的衣物上。
“這幾百年，你都是用黑紗遮眼嗎？”
魔陰身的症狀，並不是隻有身體長出枝蔓、銀杏葉，變成怪物那一種。
而是分為五種。
分彆為：殘傷、垢染、嗔恚、他化、無記。
鏡流所患正是：‘嗔恚’。情緒在劇烈的悲喜怨嗔中起伏，平時與常人無異，一旦發作，便會性情大變。
這也是她黑紗障目的原因，想要借助遮斷視覺的方式，來緩解‘恚嗔’症狀。
而且她明顯有通過一些特殊的方式，讓症狀得到改善，否則無法解釋這麼多年來，為什麼除了她之外，無人能夠在魔陰身邊緣徘徊。
想到這裡，洛銘目光不由落在黑紗下方，那個圓月模樣的護心鏡。
下意識伸手去拿。
“住手！”
鏡流急促的聲音驟然傳來，隱約有著一絲驚恐。
緊接著。
那塊護心鏡就被鏡流搶走，緊緊護在身前，咬著下唇，血色的雙目死死盯著紀塵，眼底帶著刻骨銘心的痛苦。
“這......鏡流......”
洛銘怔怔看著像是變了一個人的鏡流。
然後突然想到什麼。
心臟好似被利劍狠狠刺了一下。
他趕忙解釋，生怕被鏡流誤會：“我不是要......隻是覺得，這塊護心鏡可能和你堅持沒有徹底墮入魔陰身有關，就想拿來看看，你放心，我以後絕對不會碰它，也不會碰你任何東西。”
上一世，他正是用鏡流貼身的白玉配飾，當著鏡流的麵，與疏忽同歸於儘。
這段心如刀割的畫麵，已經成了鏡流的夢魘。
看著洛銘急促慌張的解釋。
鏡流也察覺到，自己反應有些大了。
她輕輕吐出一口氣，將眼裡的痛苦隱藏起來，咬著唇，緩慢的將圓月護心鏡遞了過去。
“明鏡映心，照見本心，洞明己身。月蝕則魔陰蝕心，月明則劍心斬魔。”
“我時刻與魔陰戰鬥，所以鏡子一直光暗流轉，以身為劍，斬外魔孽物，以心為劍，斬心魔魔陰。”
鏡流閉上眼睛，掩蓋愈發血紅的雙目：“這幾百年來，我正是一次次的斬殺心魔，才勉強保持本心，等待......”
她沒有說完，但如此折磨與痛苦的堅持下來，是為了等待誰，已經是不言而喻了。
洛銘上前，輕輕將鏡流擁在懷裡，柔聲道：“沒有解決魔陰身的辦法嗎，比如，尋找到豐饒藥師，請求祂親自降下賜福。”
“不行。”
鏡流臉頰貼著他溫暖的胸膛，有些癡迷的閉上眼睛：“魔陰身的本質，是長生種隨著時間流逝，不再感受到快樂與幸福，隻餘下如傷痕般鐫刻在心頭的痛悔恨仇，在這些極端情緒下，身為人的自我開始崩潰，逐漸墮入病變的開端。”
“記憶？”
洛銘心中一動，他隱約想起來，景元元這麼能活，八百年都沒有墮入魔陰身的征兆，就是因為沒事就睡覺，通過擺爛，讓自己最大限度減少記憶承載。
還有丹鼎司研發出的萬壽無情丹，也是通過斷情絕欲，能讓長生壽至千年。
卡芙卡的言靈術也是這個道理，通過封印點刀哥的記憶，延緩他徹底墮入魔陰身。
一邊想著，洛銘手放在鏡流腦袋上，安撫的揉了揉，“既然魔陰身與情緒和記憶有關，那麼如果封印，或者切除一部分記憶，是不是就可以延緩魔陰身爆發？”
鏡流輕聲開口：“虛陵仙舟做過這方麵的嘗試，但收效甚微，何況，弟子也不願意失去那些記憶。”
見洛銘皺眉陷入沉思。
鏡流清冷的嘴角牽起一抹柔笑：“師尊，天色不早了，我們先歇息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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