飛舟之上,一少年左手撚黑棋,右手握白棋,自攻自守,對弈了好幾日。
終是惹得船艙處的人驚訝,“她經常這樣嗎?”
“自然,舟舟是個天才。妖族子嗣稀薄,靈力越是高強的大妖就越難有後代,舟舟的童年並沒有多少同齡小妖做伴,我去小熊貓族的時候,總能看見她獨自讀書下棋,彈琴起舞,射箭禦靈…她其實很孤獨的。”
“孤獨?我看她跟誰都能玩的來,朋友一堆,熱鬨得很。”
圓通並不立刻作答,而是用一種此時的聞溪春還不能理解的神情看著她。
良久,聞溪春才聽到圓通的歎息,“你總是這般…一無所知,不通人情世故。”
聞溪春曾經有多依戀驚蟄分享的故事中的溫馨和暖意,現在就有多厭惡圓通的說教姿態,正欲反駁,卻聽圓通又道,“在修仙界,十九年太短了,眨眼就過去了。舟舟還是個幼崽,一隻修為低微到一直有親衛接送看顧而不能獨立社交的小妖。在餘涯盛典之前,除了偶爾的大節日,她隻能每年往返於妖界的青洲和天界的雲洲。”
“舟舟沒告訴過你她恐高吧?”
“她小時候恐高,一飛到天上就嘔吐不止。後來的十五年卻在天空中的雲洲活了一半的時光。”
“我有時候真不明白,嬸母為何非要把三歲的舟舟送到遙遠的雲洲呢?”
“她還那麼小,和同門沒有共同話題,淩天楚前輩又因為輸給嬸母而耿耿於懷,對舟舟一直都算不得親厚。”
“五歲的舟舟會悄悄抱著我哭鼻子,求我說服嬸母不要再送她去雲洲,嫌棄雲洲太清冷,沒有煙火氣,一點也不好玩。”
“十歲的舟舟會挺直身子,默默地做功課。”
“十八歲的舟舟習慣了吃飯睡覺占卜的平淡生活,卻被淩天楚前輩扔下山門參加餘涯大賽。”
“聞溪春,你是她真正意義上的第一個朋友。”
……
直到葉輕舟揉著眼睛問,“春姐,你找我作甚?”
聞溪春才反應過來,她又被驚蟄的話給誆了。
她早就過了因為三言兩語就要問個明白的年紀,怎還是這般沉不住氣呢?
心中不虞,麵上也淡淡的,“下棋。”
熟料,葉輕舟卻擺擺手,“我下了好幾天,眼睛受不了,你要不找圓通一起下吧?”
下棋本就不是聞溪春目的,她隨即改口道,“下船。”
飛舟早就到了平城附近,葉輕舟身為飛舟駕駛員卻遲遲不肯打開結界。
葉輕舟又拒絕了,“且容我睡一覺。待我醒來,我們再下船。”
屢次被拒絕,聞溪春不免心生些許煩躁之意,“你要睡到何時?”
葉輕舟攤開手掌,“五天左右。”
“這麼久?”
“平城就在腳下,又跑不了,雲端之上的風景多美啊!與其想些亂七八糟的,不如享受當下。”
背刺的驚蟄,彆有目的的葉輕舟,聞溪春真心覺得自己沒什麼好享受的。
偏偏這對兄妹如今對自己尚且有些用處,還不能撕破臉皮,倒是一樁苦惱事。
轉世重生也不知還能剩下多少記憶?
既然還有些時間,不如弄清楚葉輕舟接近自己是為了完成什麼任務。
於是,聞溪春拉住打著哈欠的葉輕舟,“你很喜歡下棋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