假期是短暫的,鐘躍民的假期要到了。走之前又把袁軍和鄭桐、李奎勇叫過來聚一下.“來,哥幾個乾一杯,我後天就要走了。”
幾人喝完之後放下杯子,鄭桐感慨道.“咱們哥幾個見一麵真不容易,這一次見麵等了年,再一次見麵不知道還要多長時間麼呢!”
“你丫的在這感歎什麼人生啊,我不給你說了嗎?很快的。就看你努力不努力了,你要是夠努力了,估計你回來的比我早。我現在想退役,估計也不是那麼好退的。”
袁軍問道.“躍民,你丫的真的要退役啊?”
“你丫以為我跟你開玩笑呢!如果是戰爭年代,我義無反顧。和平年代,我再待下去也沒什麼意思,特沒勁。”
袁軍歎了一口氣.“我不行啊,我估計這輩子就當兵了,要不然我乾啥呀?跟你們一樣準備考大學?彆逗了。”
鄭桐聽到後好像想起了什麼,一下子笑不起來.“這袁軍和咱們的袁大局長一樣,認識不了多少.......”
“鄭桐,你大爺的。是不是這幾年沒有和你大爺我練練,都忘了大爺的厲害了。”
“我操,袁軍你丫牛逼啥,要不咱倆再練練?”說著兩個人就打了起來。
鐘躍民早已習以為常,蔣碧雲不行啊,她哪裡見過這樣的陣仗。就想過去把兩個人拉開,被周曉白攔住了.“不用管他們,一會兒就好了,以後你要習慣這樣的場麵。”
鐘躍民看向李奎勇.“奎勇,對於我的提議,你有什麼想法沒?”
“躍民,哥們是認命了。過幾年娶一個農村的婆娘,老老實實的過日子就行。”
鐘躍民笑了笑.“現在認命有點早,咱們生在了最壞的年代,其實也是最好的年代。我們的前麵現在就是一張白紙,就等著我們去勾畫。你如果認命了,他永遠都是一張白紙。”
李奎勇苦笑了一下.“躍民,我和你們不一樣......”
他的話還沒有說完,就被鐘躍民阻止了.“奎勇,哥們知道,你對我們這樣的人有成見。但是你想過沒有,我們的出身是自己能選擇的嗎?”
這時候袁軍和鄭桐兩個人也不打了,從地上爬了起來。想聽鐘躍民怎麼說?
“我們,不能選擇出生在何種時代,更不能選擇生長在何種環境,更不可能選擇頂層規則如何運行…..”
周曉白就像一個小迷妹似的,她對鐘躍民的話深有同感,問道.“躍民,那我們能選擇什麼呀?”
鐘躍民看了眾人一眼.“我們,唯一能做的,隻有愛自己和身邊的家人。唯一能選擇的,是能否以自己喜歡的方式度過這一生。”
蔣碧雲搖了搖頭.“你這話說起來容易,做起來很難的。”
“那我給你說四個人,漢代的張騫、唐代的玄奘、元代的耶律楚材,他們都曾遊曆天下。”
袁軍問道.“躍民,你丫的不是說個人嗎?雖然我學習不太好,但是和我還是分得出來的,你明明就說了三個人。”
“還有一個是徐霞客,他們都曾遊曆天下,知道他們有什麼不一樣嗎?”
“徐霞客是誰?”
“袁軍,你丫的以後多讀點書吧!”
“我就很喜歡徐霞客,他用他的一生告訴世人:所謂百年功名、千秋霸業、萬古流芳,與一件事情相比,其實算不了什麼。”
“我操,真的假的?什麼事情這麼牛逼。”
“袁軍,說你沒文化你還不服。遇到什麼事情不知道該說什麼,總靠一句我操走天下。”
“鐘躍民,你大爺的。”
周曉白一拍桌子.“袁軍,你彆總是打岔,躍民你接著說。”
袁軍唉聲歎氣的.“我算是看明白了,你們兩個現在是夫唱婦隨,兩個人欺負我一個人。”
鐘躍民不再搭理他.“這件事情就是——用你喜歡的方式度過一生!漢代的張騫、唐代的玄奘、元代的耶律楚材,他們雖然都曾遊曆天下。然而,他們都接受了皇權的號令,從此受命,前往各自需要奔向的四方。他們的人生,從此不再屬於自己。”
“你說的那個徐霞客,難道跟他們不一樣嗎?”
“徐霞客,隻是個平民,沒有受命,隻身著布衣,拿著拐杖,穿著草鞋,憑借自己,遊曆天下,故雖死,卻無憾。”幾個人聽到之後沒有人說話。
過了一會兒,鐘躍民又說道.“於是便有了《徐霞客遊記》中的那一句:初四日,兀坐聽雪溜競日。”
鄭桐好奇的問道.“這句話什麼意思?”
袁軍橫了他一眼.“總說我沒文化,你比我強不了多少。這還不明白,初四那天,那個叫徐什麼來著坐那聽雪。”
“那一天,山下的人們,正奔忙著追逐富貴與功名。但是,徐霞客卻坐在黃山絕頂,聽了一整天大雪融化的聲音......”
“真的有這樣的人?”
“這應該是少數的人,有人選擇做個聽雪的徐霞客,而大多數人選擇繼續追逐富貴。他們沒有對錯,沒有高低之分,隻是選擇不同,隻是有沒有能力去做出選擇,去執行你的選擇。我們的人生中不留遺憾的,能有多少個人?”
周曉白問出了自己心中的疑惑.“躍民,你現在選擇不同的生活,是不是就是受了徐霞客的影響啊?”
“應該是的,所以,我們不能選擇出身何地,出生在何時,出生在什麼樣的家庭。那麼我要選擇我喜歡的方式來生活。”眾人聽到以後都沉默了。
最後,鄭桐和李奎勇幾個人舉起杯子.“躍民,你走那天我們不能去送行了,那天我們也要回陝北。”
袁軍說道.“那天我也去不了,我也要回部隊。”
“沒關係。”每個人都有各自的生活,他們再也不是當初那一群無憂無慮、無法無天的少年。
飯店的門口,鐘躍民大聲地朗誦起來:少年,
你不能老去。
你要堅強地留在歲月的岸上,
那些沉重的、流離的和虛妄的,
都讓我一個人去經曆吧!
而你,
隻需要穿著你的一身白衣,
讓陽光照進你。
你要明媚地笑著,
等我滿身風塵地,
回來認取。
十年孤獨,
依然還是有人離去,
依然存在有人清醒,
依然還有人在期待,
永遠閃耀的少年,
內心純粹的每一個我們。
第二天,鐘躍民和周曉白正在看書的時候。鐘山嶽樂嗬嗬的回來,看到鐘躍民之後,激動的說道.“躍民,那事兒成了。”
“爸,什麼事兒啊?讓你高興成這個樣子。”
“我的工作恢複了。”
鐘躍民把這事兒都給忘了,但是他肯定不敢說出來的。這不是找抽的嘛.“爸,去什麼部門啊?”
“發改委的副主任兼改革室主任。”
鐘躍民撓了撓頭,他是實在搞不懂這個官職怎麼分的.“爸,你這是被降職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