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尤吸收漆黑粘稠物的現象，被莉姿視為除念。
此刻見莫尤暈過去，初步斷定這是除念所導致的後遺症。
她的判斷不能說是對的，但也確實有一些關聯在裡麵。
因為沼人死後遺留的漆黑粘稠物之上，的確殘留著些許微弱念力。
這些念力，並不是戴維森的「沼男之書」的能力激發出來的，而是正常人類被轉化成沼人之後，唯一還能證明他們留存於世的……微渺的靈魂。
儘管微渺，但也仍然可以歸類於死後之念。
莫尤的影子吸收掉了它們，從結果而言，也算是淨化了它們。
因此，影子在拿到好處的同時，也必然要承受這些殘留於世的微渺念想所帶來的精神衝擊。
也由於莫尤和影子是一體的，所以在將影子收回來後，那聚集著數十份微渺念想的精神衝擊力，自然要由莫尤來承受。
這也是莫尤突然暈過去的原因。
也虧他耐痛力初成氣候，在暈過去之前，還能強撐著去請求莉姿將他從這一起事件中心裡抽離出來。
兩天後。
德塔納餐廳重大傷亡事件成了辣香市家喻戶曉的熱點新聞。
隻因托蘭一手締造的帕特裡克黑幫家族，將會因為這起重大事件而成為過去式。
事件發生之後，有人歡喜有人悲。
歡喜的是辣香市的其他黑幫勢力，皆是蠢蠢欲動，想狠狠吞掉托蘭留下來的巨大蛋糕。
悲的是帕特裡克家族剩下的黑幫成員，以及托蘭的家人們，他們無力守住基業，隻能等待暴風雨的降臨。
人們的關注點，似乎都在由誰取代托蘭這件事上。
莉姿作為事件親曆者，反而是淡出了大眾視野。
不過——
有些事是瞞不住的。
辣香市的大眾對事件本身並不感興趣，但獵人協會就不一樣了。
“啊”
獵人協會十二地支成員卯兔皮約恩蹲在德塔納餐廳大門前。
她雙手圈成望遠鏡手勢搭在眼睛上，近距離觀察著地上這些縱橫交錯的人形焦痕，發出了驚訝的叫聲。
“焦痕明明重疊了，卻意外的分明呢。”
皮約恩上半身向前傾去少許，套在短裙內的蜜桃臀稍微往上翹，使得後腰上的裝飾品兔子短尾巴很是俏皮的動了兩下。
“這樣的奇觀，要是上傳到tube，肯定能趁著熱度斬獲一大波點擊量！”
想到這裡，皮約恩拿出裝飾著兔耳朵的粉色手機，很是興奮的打開攝像頭，拍攝起地上縱橫交錯的人形焦痕。
莉姿就在皮約恩身後。
她看著皮約恩拿出手機拍攝地上焦痕的舉動，讚同道：“確實，我也認為能夠收獲很多點擊量。”
“是吧，是吧。”
聽到莉姿的話，皮約恩拍得更起勁了。
莉姿沒有再說什麼，而是拿出手機，將攝像頭對準皮約恩。
關於「沼男現象」的相關信息，她已經從綺多那裡得悉，也知道十二地支的卯兔親自過來找她的原因。
不過某種意義而言，她眼裡的卯兔，似乎不怎麼著調。
明知「沼男現象」的保密等級已經提升到b級，竟然還想著拍攝人形焦痕去斬獲所謂的視頻點擊量。
周圍這臨時搭建起來的棚屋，可不是攝影棚。
在她看來，皮約恩的行為簡直不可理喻。
於是莉姿隻能拿出手機，做好取證的準備，以免被皮約恩的任性行為波及。
“你離得那麼遠，角度又那麼差，怎麼能拍好呢。”
皮約恩察覺到了莉姿拿出手機拍攝的舉動，眨了眨眼睛，建議道：
“過來這邊，要將鏡頭壓近一點，這樣才能拍出焦痕那層次分明的奇特之處。”
“我拍的是你。”
莉姿麵無表情道。
“拍我”
皮約恩微微一怔，旋即一秒進入模特狀態，起身擺出了個俏皮可愛的姿勢。
“這姿勢怎麼樣”
“……”
莉姿沉默了一下。
不知道為什麼，在這位十二地支卯兔麵前，她很不想說話。
“你這人真是無趣呢。”
眼見莉姿沉默不語，皮約恩倒沒有再去拍攝地上的眾多人形焦痕，而是拿著兔耳朵手機對焦臉蛋自拍起來，同時用一種蠻不在乎的語氣道：
“就算我將這個視頻上傳到tube，網友們也隻會認為這是沼男粉出於熱愛而製造出來的視頻，所以啊，主觀上我是違反了保密條例，但客觀上其實沒有哦。”
“很蒼白的狡辯。”
莉姿收起手機，平淡道。
“啊……你這一板一眼的樣子，有綺多那味了。”
皮約恩搖了搖頭，感歎道：“剛到這裡我就看出來了，你是我最不喜歡相處的類型，要不是我離這邊最近，才不想大老遠跑過來呢。”
說到這裡，皮約恩停下自拍的行為，微歪著頭看向莉姿，話鋒忽轉：
“大律師，為了不浪費彼此的時間，讓我和那個帥帥的小哥聊幾句吧”
“……”
莉姿聞言，沉默之餘，直勾勾盯著皮約恩。
皮約恩那淡粉色的大眼睛微微眯著，拿起兔耳朵手機晃了晃，似笑非笑道：
“怎麼說呢，我想上傳這個視頻的行為，和你處理掉餐廳監控數據的行為之間，其實沒有任何區彆呢，而且我很好奇，到底是什麼原因能讓一板一眼的律師也乾起違法勾當”
“呼……”
聽到皮約恩說到這種地步上，莉姿長吐出一口氣，沒有辯解，而是神情冷靜道：“走吧，我帶你去見他。”
兩天前，她對沼男現象欠缺認知，更不可能預想到獵人協會的介入。
所以今天見到十二地支卯兔皮約恩的那一刻起，她就知道自己的小動作遲早會被發現。
相比於隻在乎經濟效益的辣香市，代表獵人協會的皮約恩才是最難纏的，因為她來這裡的任務是將這件事探究到底。
最主要的是，她已經清楚沼男現象所帶來的巨大威脅性，不可能在這件事情上亂來。
同時認為現在就算拒絕皮約恩的提議，也不可能阻止皮約恩想見莫尤的行動，索性直接答應下來，還比較乾脆點。
“你能這麼乾脆真是太好啦，這樣就至少不用浪費我們彼此的時間。”
皮約恩收起手機，說話時看向光線暗淡的餐廳，語氣軟趴趴的感慨道：
“最近麻煩事一大堆呢，先是突然冒出一個棘手的成長型死後之念，現在又冒出了個更誇張的沼男現象，總感覺……像是有個暴風眼在攪風攪雨似的。”
“……”
聽著皮約恩的感慨，莉姿的額間淌過一粒汗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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辣香市某處單身公寓。
莫尤坐在床沿上，彎著腰，雙手齊動揉搓著太陽穴。
他的精神看上去稍顯萎靡。
那天在餐廳暈過去，一直到現在才醒來。
昏睡的這兩天，好像做了一個很漫長的夢。
在夢裡，有很多從未見過的人事物，構築出了一個清晰的夢境。
可是在醒來之後，最初還有點印象的夢境便迅速模糊，很快就什麼也想不起來。
而且腦袋脹脹的，跟宿醉似的。
“能提升實力，遭點罪不算什麼。”
莫尤知道身體和精神上的這些反應，是影子複製體一口氣吸收太多沼人遺留之物所導致的。
隻是昏睡兩天加腦袋脹痛，就能讓影子複製體的強度提升一倍左右，簡直賺麻了。
要是更喪心病狂一點，便直接將這些負麵反應視為耐痛力訓練……
“話說，那群黑幫沼人是怎麼來的”
莫尤停下搓揉太陽穴的動作，眼眸中浮現出思索之色。
他親眼見過沼人轉化同類的過程，因此能得出一個基本的推論。
首先，沼人轉化同類的方式，大概率是「親手殺掉」想要轉化的目標。
在此前提下，應該還需要一個「無外人在場」的條件，以此將意識切換成殺戮形態。
否則沼人根本沒必要時刻保持正常人類狀態，直接大開殺戒就得了。
況且以戴維森在「沼男」這本書中表現出來的厭世感，如果真的讓「沼男現象」變成現實降臨世界。
最大的可能性，反而是讓沼人們以超乎常態的身體素質去無限製的獵殺就近的人類，以此迅速擴張轉化效果。
戴維森沒有這麼做。
顯然不是他不想，而是做不到。
這裡麵必然摻雜著製約與誓約的能力條件。
確認這個信息後，再去考慮當時餐廳外的情況。
守在外麵的黑幫成員數量，有將近一百人，但混在其中的沼人卻隻有八人，應該不可能突然大開殺戒，將其他同伴轉化成沼人。
所以在莫尤看來，隻有一種可能性。
那就是伊爾迷在解決這群黑幫成員時，為了現場製造出針人，卻無意間將念針插在了至少一個黑幫沼人的腦袋上。
於是，被伊爾迷控製的黑幫沼人順理成章的向其他黑幫成員出手，最終以親手殺掉的形式，將其他黑幫成員轉化成沼人。
因為是在伊爾迷的控製下去開始大開殺戒，所以就直接免去了「無外人在場」從而切換成殺戮形態的條件。
也就是說——
被轉化的沼人，無論是在正常意識下，還是非正常意識下，隻要達成「親手結束目標生命」的條件，就能將目標直接轉化成新的沼人。
有此推測後，莫尤自然而然想到了觀感給予的那個複刻念匣。
念頭微動，莫尤手中驟然間浮現出一團煥發著柔和白光的念力。
緊接著，這團念力於頃刻之間具現化成了一個黑色的長方形匣子。
匣子表麵之上無規律纏繞著一條條白色長形布條。
一連串的密密麻麻如蝌蚪似的文字，在白色布條上顯露出來，散發出一股不祥的氣息。
這個長方形匣子正是觀感給予的複刻念匣。
“竟然是以‘念’的形式具現化出來的……”
複刻念匣出現的方式，令莫尤微感詫異。
是否能以此為依據，斷定這所謂的「觀感」並非類似係統一般的存在，而是在獵人的能力體係中誕生出來的不明物
答案無從得知。
反正，莫尤已經確定「觀感」是對他有益的存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