魔女的拯救報告!
“早上好。”
晨光裡,一張意料之外,好看得堪比動漫裡麵人物的精致麵龐,帶著向日葵般光芒四射的笑容,從模糊的光影裡,具象成形。
雖說比作是向日葵,實際上小巧的瓜子臉,隻有巴掌大小呢。
夏佐這一次,終於發現了,自己是被牢牢固定在座位上的,表麵看上去沒有任何束縛,身體卻動彈不得。
千本汐“唔~是呢!是不是很開心?能獲得本公主的關注?”
這是把自己當作精神病,無時無刻不用著催眠術,瞄準自己吧。
什麼公主,一切的一切,都是催眠術裡麵所虛構出來,好進入自己心靈,讓自己產生相關幻覺的話術吧。
真當自己是笨蛋嗎?
可是身體,已老老實實回答了。
是另一個截然不同的聲音,夏佐驚駭了。
一個女孩的聲音,清脆如銀鈴搖晃,若初出殼的燕雀。
到底怎麼回事???
“謝謝你。”女孩的聲音,這樣回複道。
從夏佐身體裡,咽喉處,張開口,嗬氣成出的聲音。
千本汐雙眼彎若月亮,“看來在第二次治療後,你已經沒有把我想象成手機裡麵的虛擬角色了。”
“不錯嘛。”
“我怎麼是女孩的聲音?”
謝天謝地,夏佐幾乎要喜極而泣了,身體開口道出了自己的心聲。
看來自己是能夠影響自己這具身體的,現在的意識,並不是屬於其他意識,或許這隻是另一個噩夢呢,自己根本沒有精神分裂。
可是那些噩夢,又該怎麼解釋。
啊啊啊!要瘋了!!!
“喔!你本來就是女孩子啊!隻是因為你父母從小希望把你當作男孩子養,才取了個男孩子的名字,好可憐,看樣子下次深入催眠,要著重讓你找回女性意識了。”
“”
求求你,千萬不要啊!
該死,嘴這個關鍵時刻,沉默以對,無聲駁回了我的呼喚。
就像,自己在上一次噩夢裡麵一樣。
在一個逃不出去的噩夢輪回裡,翻來覆去的被怪物抓住,活生生吃掉。
這次,難道要變性,成為女孩子被人惡搞嗎?
千本汐嘴角上翹,但在夏佐眼裡,已如同惡魔一樣了。
“嘻嘻~昨晚你的夢境,就沒那麼混亂了,開始變得有序,就像小說故事的展開。”
“是嘛?”
夏佐終於發現了,自己的意識,就像一個竊居者般,隻能默默的旁觀和做無奈的咆哮。
任何哀嚎,都無法影響自己軀體,自作主張的和對方對答。
“所以啦!今晚要加油喔,這樣要不了多久,你就可以順利出院了。”
每日例行的探視,像監獄一般,獄警的探視一般,在她踩著舞步一般的步伐離開後,房間內,再度被氤氳不散的迷霧彙聚淹沒。
夏佐感覺到自己的麵頰,滾燙的淚水像珍珠鏈般滾動著。
奇怪,不是自己無法控製身體嗎?怎麼還能夠感受到身體的五官。
也是啊!在噩夢中,肉體向著怪物舉著武器,發出英勇就義,為了保護同伴什麼的,做出感人至極的行為時,所有的疼痛與觸感,不都是自己在默默承受嗎?
在魔法少女的世界,名為魔法少女的自己,徑直將自己作為了可以免疫一切的,金手指。
隨意的受傷,隨意的戰鬥,這就是自己為什麼將旁人看來喜從天降的穿越,當作噩夢的根本緣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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擦肩接踵的街道,擁擠的人流,所漂浮開的人聲,製造出的繁華商業步行街道路上。
夏佐如同往常一樣,去所在的寫字樓上班,日複一日為一份普通的白領工作努力。
早上起來,將之前那些畫麵,自嘲當成又是因為熬夜過多,產生的怪夢一了了之。
可是現在,似乎又有些不對了。
不知道哪裡感覺不對。總之,在一切風暴來臨前,猶如螞蟻會提前搬家,鳥獸會驚飛逃竄,連沉載於空氣間的細微生物,也真空無聲。
作為最遲鈍的人類,夏佐,亦情不自禁,不受控製,或者說非他所願,被迫的感受到了。
先是路人的臉,一個接著一個,像熄滅的燈盞般,五官消失,人體結構逐漸褪色,成為鉛筆線描般的簡體移動物。
然後是大地虛無,不再感受到天空的存在;無儘的孤獨,恐懼、悲傷從四周的,姑且能稱之為人,實際上隻剩下作為人形線條輪廓的他們,自僅有的描邊上散發出來。
像潮水一般的恐懼、孤獨、哀傷、痛苦,如果不是真正體驗,真是難以想象,那種無法用言語細致闡述的極致情緒,分裂出無數觸手,猛地將夏佐捕捉,纏繞、包圍、擠壓。
是的,沒有比擠壓更好的形容詞了,如果還非要形容的話,就是整個人像失去了作為人的質感,被擠得像麵條一般的柔軟生物了。
一陣一陣或黑或紅,夾雜著這兩種色調的海潮雲卷雲舒,洗滌衝刷,那一瞬,夏佐失去了對自己身體的控製權,能夠感受到的,便隻有這些了。
因為感覺太過奇妙,就好像最初,突然獲得了神級繪畫天賦的梵高,看到了眼前這不可思議的世界,千萬甚至無儘的傾訴欲,似沸騰的開水般,洶湧不休,冒泡上浮,道與人聽。
他是用畫,而夏佐,或者說是作者,隻不過為了給讀者更好的代入感,因為作為第一人稱是毒點,怕沒人看的緣故,不得已不得不用第三人稱訴諸與你聽。
這個故事,這份情懷,夏佐保證是絕對真實的。
到底是從什麼時候,這股情緒,附著細刺,通過什麼渠道,灌輸進自己體內的呢?
夏佐看著周圍無數,圍著他,靜靜居高臨下俯視他的無麵男子們。
他忽然想起了他們的名稱,偽街使魔們,來自於曉美焰的魔女。
心臟,猛地抽疼,一陣接著一陣。
為什麼會找到自己呢?虛擬世界,和真實世界,在這一刻,居然連通了嗎?那個早上出門便忘得乾乾淨淨的噩夢,再度清晰明澈。
居然是夢中夢嗎?
雖是噩夢,但這股情緒是如此真實,真實的,夏佐沒有辦法去懷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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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年前的一個夏天,忘記了準確的日期,夏佐待在家裡,還是高中生的他,守在厚厚笨拙的台式電腦前,追著各種感人的盜版日漫,看了一遍又一遍,淚水,止不住的掉落。
曾經的自己,明明隻是一個連戀愛都沒有談過的笨小孩啊!可是直到今天,自己也無法理解,無法明晰,或者是遺忘了什麼,所以才再也想不明白,自己為什麼,會如此的感動。
今天,這累積了十年的情感,突然以一種緩慢,而不可抗拒的氣勢,突破層層心靈黑幕,衝出潛意識,展現在自己表意識裡,化作了自己,眼前所看到的這一切。
現在的他,被情緒俘獲了。
思緒也無法控製的,受到肆意拉長和變形。
他被強迫性的想起了,自己讀大學時,因為高考落榜,考了一個不入流的二本大學,整個假期,泡在樓下的酒吧裡麵,每夜喝酒買醉,愁古道今。
想起了,這些畫麵,化作了卷開的畫幕,猶如新房繪製的既詭異,又斑斕奇妙的景象,生硬又帶著尖銳的吼叫。
有個單馬尾的女孩,因為見他每日一個人占著一桌,拿著手機不知道看些什麼,忽然離開自己,正和姐妹們玩賭酒遊戲熱鬨正酣的桌子,湊過來說道“唉~酒吧你居然寫小說!你沒病吧。”
他看著畫麵中的自己,回以死魚眼就那麼直直瞪著她,臉漲得通紅,分明沒有喝酒,也跟好像即將要醉掉一樣。
似乎覺得他很奇葩,嗯~他自己現在看,亦挺奇葩的,一群喝酒買醉尋歡作樂的地方,卻有一個,該死!他回想不起來,看不清自己當初的容貌了。
難道自己真的是女孩子?
不可能的,一定是假的,那隻是一個夢而已。
激烈而震耳欲聾的重金屬音樂,台上敷粉的皮膚,搖晃的下麵,眩目的白光,和由她們揮灑出,掀翻整個網吧荷爾蒙的帶感舞姿。
咆哮著,嘶鳴著,讓夏佐頭皮顫抖著。
處於頹廢期的夏佐,完美融入了這裡的黑色音符與肉欲,還有酒精組成的海洋,或沉或浮,亦格格不入。
而這格格不入,恰好吸引了她,這裡姑且稱之為小夢的16歲女孩注意。
她也是一個叛逆期的女孩,但和夏佐頹廢晚期不一樣,她屬於那種剛剛進入,就此一入酒吧深似海,從此清純是路人的可憐人。
可是,初見時她還是純真,可愛的,一雙黑的透亮的眼睛,讓夏佐,哪怕旁觀,十年之後作為成年人的他,整個人亦不斷旋轉,迷失。
他似乎想起了什麼,一半白色,一半黑色組成的方形格子囹圄,順著酒吧炸裂開的一首《sisuelica!》,自太陽叢神級觸突慢慢向著四周分裂延伸,順著無休無止播放的畫麵,而無休無止
她說,“唉~你為什麼來酒吧啊。”
“考差了,來發泄心情不行嗎?”
“喔~是高三嗎?”
“嗯。”
“好厲害!我連高中都考不進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