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堅冷冷地說道:“史萬歲在奏折上也是這樣跟朕說的,隻是朕當時下的命令是必須擒獲或者擊殺敵首,如果擒獲的話就要帶回京城,這個命令你們這些隨軍將領也是知道的,難道就不去勸諫史萬歲?”
王世充挺直了腰板,毫不遲疑地說道:“啟奏陛下,當時正是考慮到了這條命令,微臣在軍議上才一力勸諫史元帥,史元帥無法說服微臣,還特意讓其他將軍先退出,然後留下微臣單獨商議,他說朝廷即將在北方用兵,麵對強大的突厥,這種時候在南方不宜生事,如果我們把爨翫帶回大興,獻俘太廟,寧州的蠻人會恨我們大隋入骨,畢竟爨氏在寧州已經經營幾百年,貿然如此會失南蠻人心。”
楊堅沉吟了一下,問道:“沒有彆的原因了嗎?”
王世充看了一眼眉頭深鎖的高熲,正色道:“南寧州的蠻夷們為了表示對我們大隋的恭敬,賠償這次叛亂中國家的損失和軍費,還拿出了大批黃金給史元帥,此事大概也是史元帥放歸爨翫兄弟的一個重要原因。”
此話一出,高熲的臉色終於舒緩了,而場內其他人則個個臉色一變,蘇孝慈雙眼圓睜,厲聲道:“王世充,在陛下麵前,不可無端造謠!史萬歲給兵部的軍報裡並未提及收金之事,而蜀王給朝廷的上書也沒有提及此事,你說這話可有何憑據?”
王世充搖了搖頭:“此事乃微臣親眼所見,史元帥稱這些黃金乃是寧州的蠻夷為了表示恭順而付出的賠償,足見他們的誠意,至於軍報中為何沒有提及此事,微臣實在不知,如果陛下對此事不信的話,可以派禦史調查,包括對寧州的各蠻夷部落進行調查,一問便知。”
蘇孝慈的臉漲得通紅,雪白的胡子無風自飄,眼睛幾乎都要從眼眶中瞪出來:“王世充,你無憑無據地誣陷朝廷大將,在陛下麵前誑語,就不怕觸動天威嗎?”
王世充在今天來之前就已經做好了選擇,說出真相會得罪相當一部分關隴軍功集團的大將們,比如蘇孝慈這樣的,但至少能在楊堅麵前留個好印象,也不會失去高熲和楊素的支持,但如果幫著史萬歲和他背後的關隴集團公然撒謊,那很可能今天就不會活著走出大興宮,這一次自己是沒有和稀泥,當老好人的空間,艱難痛苦的選擇是必須做出的。
於是王世充冷冷地對著蘇孝慈說道:“蘇尚書,當著陛下的麵,世充不敢有一字虛言,不僅是史元帥,就連蜀王派去寧州的萬參軍,源司馬,都借著審訊當地部落頭人的機會,大肆地搜刮當地黃金,種種行徑,一查便知,世充願以人頭擔保,所言若有半句不實,甘願伏誅!”
蘇孝慈的怒氣如火山迸發一樣,如果現在不是在皇宮大內,估計早就想上來揍王世充一頓了,但楊堅的話卻如一盆冷水迎頭澆下,讓他一下子頭腦清醒了不少:“蘇愛卿,王員外所見所聞如實向朕彙報,這是他的職責,至於是否屬實,朕自然有辦法查實,你為何不給他一個說話的機會呢?”
蘇孝慈突然感覺到一股寒意順著自己的背向上冒,楊堅看向自己的眼神中完全沒了平時的那種謙和慈善,而是有一種凜然不可侵犯的帝王威嚴,他意識到自己剛才表現得過於激動了,連忙下跪謝罪道:“臣一時失態,死罪!”
楊堅擺了擺手,聲音中仍透著一股冰冷:“蘇尚書,你也是朝廷老臣了,居然連一點起碼的禮儀也不懂,朕當初讓你以兵部尚書本官兼任太子東宮左衛率,是希望你這樣的重臣能教會太子為臣之道,可以你今天的表現,朕非常懷疑你是否還能勝任。”(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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