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進入靈州城後,大軍解散,王世充則跟著楊素父子,帶著剩餘的二千多驍果騎士們回京複命,大戰已過,又考慮到眾人在此戰中多少帶了些傷,楊素有意地放慢了速度,十餘日後才回到大興,一路之上,楊素和王世充都沒有任何單獨的交談,二人各懷心事,到了大興後也隻是公事公辦地各自回部交差作彆。
大興城的五月,一片初夏的景象,滿城的槐樹開出了黃色的小花,而各個酒鋪裡釀出的梨花酒也開始上市,城中的各個酒館裡都擠滿了興奮的人群,說書人們正添油加醋地描述著大勝突厥的景象,而楊玄感更是在這些人的嘴裡成了天神下凡,不知吸得多少男人羨慕嫉妒,多少女子芳心傾慕。
可是這會兒的王世充正坐在思玉樓上,擺著一個小酒席,與裴世矩相對小酌,樓外的清風拂著兩人的須發,帶來大興城的喧囂與繁華。
裴世矩放下了酒杯,走到樓邊的圍欄,看著外麵的景象,長長地歎了口氣:“大勝突厥,舉國狂歡啊,記得上次大興城這麼熱鬨,還是十年前滅陳的時候。”
王世充微微一笑,把麵前的一杯葡萄酒一飲而儘:“是啊,大隋建國之初,南有陳國,北有突厥,都是超級大國,心腹之患,這兩國一日不滅,大隋一日不得安寧,現在南陳已滅,突厥又基本上平定,百姓皆認為天下從此太平,再無戰事,狂歡也是理所當然的事。”
裴世矩回頭,眉毛微微一揚:“行滿。你該不會也跟百姓們一樣,以為從此天下太平了吧。”
王世充搖了搖頭:“都藍可汗現在還在逃亡,他一天不落網,東部草原就難說平定。再說了,達頭可汗這回也逃了回去,所部的可汗衛隊也大部分突圍,有了這支精銳在,他就還能壓服西域各國。草原各部,隻怕卷土重來,也用不了太久的時間。”
裴世矩點了點頭:“長孫將軍現在一直在東突厥的草原各部追捕都藍可汗,暫時沒有精力去分化西域,而以我對西域各國的了解,他們是沒這膽子敢現在就反抗達頭可汗的,這回啟民可汗在白狼塞北的漠南草原築了一座大利城,趙仲卿親自帶兩萬士兵監護,就是想要招納草原各部來降,隻是現在來的人不多啊。”
王世充皺了皺眉頭:“一家三十頭牛這樣的待遇也沒有吸引到足夠的人嗎?”
裴世矩坐回了王世充的對麵。搖了搖頭:“漠南各部,以前叛過啟民可汗,現在對於歸降之事也是心中猶豫,阿裡不哥雖然交出了人質,但是本人並沒有率眾來大利城歸附,其他的部落也多是這樣觀望,說白了,都藍可汗還是有打回來的可能,啟民可汗現在自己的力量太弱,完全要靠我們的軍隊保護。這些人還不敢明確地站隊。”
王世充又是把一杯葡萄酒一飲而儘,搖了搖頭:“啟民可汗不足慮,這輩子都隻能安心當我們的傀儡了,草原上也不會有人真心看得起他。隻是。。。”說到這裡時,他突然頓了一頓,若有所思。
裴世矩微微一笑:“行滿,你是擔心他的那幾個兒子?”
王世充點了點頭:“不錯,那個三兒子咄吉我見過,人極精明。身邊又有個叫史蜀胡悉的謀士,也是個非常厲害的角色,比他那個懦弱無能,貪生怕死的老子要強多了。而且這人好象並不喜歡我們大隋,跟啟民可汗完全是兩回事。
還有啟民的另兩個兒子,聽說漠南戰敗的時候,這兩個小子帶著數千精銳,殺開一條血路,直奔漠北了,投奔了鐵勒人,這次史蜀胡悉和鐵勒人接上了頭,也證實了此事,這兩人現在就是棲身鐵勒部落之中。”
裴世矩的臉色微微一變:“他們真的被鐵勒人庇護了?”
王世充歎了口氣:“都藍可汗過了幾個月都不知道這事,還把鐵勒人當成忠誠可靠的部下,這說明那些護衛們沒有一個叛變告密的,或者說這兩個兒子防範極為嚴密,沒有讓一個叛徒跑掉。要麼就是這兩個人深得人心,即使在危難中也有幾千死士跟隨,要麼就是這兩人的手段極為厲害,讓手下想叛變而不可得。
無論是哪種情況,對比起都藍可汗這樣仗一打輸,自己的衛隊就開始大量投降,這兩個兒子都要強上了許多,而且現在這兩人都寧可在北方自立,也不願意和我們大隋合作,隻怕以後也是難以馴服。我真正擔心的,是打掉了都藍可汗這頭餓狼,以後可以又會養起三隻猛虎啊。”
裴世矩哈哈一笑:“行滿,你的擔心未免多餘,如果真要是那樣,未嘗不是好事。”
王世充疑道:“一個與我為敵的突厥再次出現,又怎麼成好事了?”
裴世矩正色道:“國家如果沒了一定程度的外患,內部就會出問題,突厥雖然強悍善戰,但畢竟人口與文化與我中原無法相比,隻要我們中原王朝不自己內亂,戰亂不休,正麵作戰,並不會輸給突厥人。更何況關隴的武將世家們,要是沒了仗打,子孫又如何襲爵封官呢?”
王世充點了點頭:“可是每次突厥南下,邊關要遭受兵火之災,不是每一回我們都會有長孫將軍這樣的情報大師,能準確探知突厥的動向,提前作準備的。”
裴世矩擺了擺手:“對於治理著九州萬方的皇上來說,邊關數萬居民,不過是小事而已,真正要擔心的,還是國內和朝堂,咱們漢人有這個傳統,一旦外部失去了共同的敵人威脅,內部就會開始爭權奪利,現在不就是已經有了這個苗頭了嗎?”
王世充搖了搖頭,他想到了這回戰勝後的封賞,楊素和高熲都大肆地提拔自己的親信,史萬歲官複原職,又加了太平郡公,趙仲卿也破格提拔到上柱國。張須陀官加開府,連馮孝慈也當到了上儀同,隻有自己這個一直沒有表態加入高熲太子集團的人,隻是加了五百匹絹帛的封賞。開府的官職卻是沒有加授。
想到這裡,王世充心中一陣不爽,一言不發,又是一杯酒下肚。
裴世矩看出了他的心思,笑道:“行滿可是怪高仆射這回沒有升你的官?”
王世充歎了口氣:“雖然我現在並不指望一下子升成高官。但正常的按功升遷也沒有,實在讓我心中鬱悶難平。”
裴世矩緩緩地說道:“可能高仆射覺得你立場不明,有倒向越國公的可能,這種時候也不會貿然讓你一下子有了開府之權,反過來壞他擁立太子的大事吧。”
王世充冷笑道:“我就知道會是這種情況,上次我當著高仆射的麵說得清楚,一定會找楊勇報仇的,大概就是因為這個,他才對我開始轉而防範了吧。”
裴世矩眨了眨眼睛:“行滿,上次的事也過去三四個月了。你的恨應該也能消一些了吧,這次高仆射在突厥之戰中還是給了你機會,你隻要回去向他服個軟,還怕以後不能飛黃騰達嗎?”
王世充斷然道:“弘大,這件事不用再說了,我上次已經說得很清楚,殺妻之仇,不共戴天,此生我王世充隻要有一口氣在,就不可能擁立楊勇。高仆射這回雖然取勝,但按剛才你的說法,外患一消,內鬥就會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