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算皇上昏了頭,可是你也知道皇上現在的身體,完全就是靠吃章仇太翼的小藥丸來維持。以他現在年過花甲的歲數,這樣酒色無度,夜夜春宵,你覺得他的身體還能維持多久?”
安遂家歎了口氣:“難道就因為這個原因,放棄懷上皇子的機會嗎?要知道這陣子皇上可是非常寵愛陳貴人,幾乎有一大半的時間都留宿在她那裡,隻是因為皇上年老,現在可能不易懷上龍種,所以陳貴人才想讓你幫幫忙的。”
王世充冷冷地說道:“這個忙我不會幫的,皇上如果在陳貴人這裡也生不了兒子,那換了彆的嬪妃那裡更不可能,所以陳貴人不用擔心有人奪了她的寵愛,現在我需要的,就是她能維持現狀,源源不斷地從宮中通過你來傳遞情報,還有,上次陳貴人幫著說話,讓皇上收回了見楊勇的想法,做得很好,以後如果皇上有起用楊勇的意圖,請她務必設法阻止。”
安遂家點了點頭:“我明白了,你的意思,我會轉告的。”
王世充的神色緩了緩,說道:“今年我剛從隴右回來,施太夫人身體很硬朗,氣色非常好,她托我帶話,讓陳貴人千萬不要掛念她們,隻有她在宮中平安,太夫人和她的幾個弟弟才能安全,我聽說最近對陳國遺族的監視力度有所減弱,陳貴人如果和皇上現在關係這麼好的話,適當的時候求求情,讓皇上解除對她母親和弟弟的監控與限製,或者說調到京城裡當個閒官,也是可以的。”
安遂家的眼中寒芒一閃:“行滿,你剛才還說了皇上擔心陳國的宗室和後人作亂,現在又要陳貴人主動提及此事,是不是不太好?”
王世充微微一笑:“皇上怕的是陳國宗室回江南,他們隻有在那裡才有號召力,如果都被集中到大興城內居住,皇上是會放心的,聽我的,就這麼跟陳貴人說吧,如果她的母親和弟弟來大興後,以後見麵的機會也不是沒有的。”
安遂家的眉頭舒緩了開來,露出喜色:“陳貴人聽到這消息一定會高興的,時候不早了,我這就回宮。”
王世充點了點頭:“一切小心,以後這種臨時出宮的事情少做。”
安遂家哈哈一笑:“放心吧,我很確定沒有被人跟蹤的。”
安遂家走後,王世充回到了四樓,一個人再次陷入了沉思之中,楊堅在這個時候調長孫晟回京,還把看守楊勇和楊秀的重責交給了他,對太子集團無異於一個正式的警告。
這幾年楊廣當上太子後,急劇地擴張自己的勢力,宇文述,於仲文這些關隴將領都被他拉入東宮擔任左右衛率,這二人本來都是上大將軍的從二品職務。卻屈就隻有正四品的東宮左右衛率,楊堅甚至還為此專門下旨將東宮左右衛率的品秩改成正三品。
除了這兩員大將外,象張衡,郭衍。虞世基,裴蘊,宇文愷等人也都主動依附於楊廣,失去了楊勇作為製衡的楊廣,在楊素的配合下。幾乎控製了整個朝堂,而楊堅這幾年越來越多地呆在仁壽宮行樂,把國事都交給楊廣處理。
與當年幾乎不許楊勇借碰國事的機會發展自己的班底相比,楊廣的勢力發展得太快,已經引起了楊堅的警惕,明升暗貶楊素,調長孫晟宿衛京城,放出楊勇楊秀,這連環三招就是楊堅對自己這個兒子的正式宣言:在父皇還沒咽氣的時候,你小子最好還是悠著點吧。
雖然現在的楊廣看起來非常恭順。對父皇幾乎是無微不致的關懷,朝野上下幾乎都是一個近乎完美的形象,甚至楊勇和楊諒倒黴時他都能主動求情,但王世充很清楚這張和藹可親的漂亮麵孔背後是一顆多麼貪婪和扭曲的心,這個人被壓抑了太久,演戲演得可能自己都無法自拔了,一旦登位,那一定會瘋狂地享受,瘋狂地發泄,楊堅給獨孤皇後管了幾十年。這幾年也是玩瘋了,而楊廣一定會比他的老爹更能折騰百倍千倍不止,那個曆史上的一代昏君隋煬帝,看起來已經無限地接近真實了。
王世充搖了搖頭。這些事情暫時還可以不考慮,未來如果真的楊廣變得和評書裡的那個昏君一樣,自己也已經開始作了準備,應該是有後招的,而現在最要命的一點,還是楊勇。長孫晟現在看管楊勇,萬一天下有變,楊堅哪天吃紅丸吃得突然蹬腿,那不排除楊勇發動政變,鹹魚翻身的可能,即使事情不成,長孫晟也可以保著楊勇退往突厥,那可就會是持續的戰爭了,如何能儘快想個法子讓楊廣先下手為強,殺了楊勇,這才是自己需要考慮的事情。
王世充冥思苦想,一連想了幾十個方案,都覺得不太合適,隻能一聲長歎,睜開眼時,已經是繁星滿天,夜深人靜了,偌大的滿院都已經熄了燈火,隻有巡夜的仆役們打著的燈籠在漆黑的夜色中若隱若現。
王世充站起身,伸了個懶腰,對著樓下喊道:“金稱,在不在?”
張金稱的聲音比他的人來得更快:“老爺,我在這裡。”
王世充點了點頭:“收拾一下,明天一早,去你老家河北轉轉。”
一個月後,河北清河縣漳南,王世充和張金稱兩人打扮成了過往的行商,一主一仆,站在一片方圓數百裡的大泊前,泊上的湖風吹動著王世充的須發,讓他的人也陷入了沉思之中。
張金稱笑道:“東家,這一路走來也見過不少險要的山寨和名山大湖了,可是你為何對這片荒涼的大泊這麼感興趣呢?這三天都在這裡駐足觀看,難道這裡有何特彆之處嗎?”
王世充被張金稱的話拉回了現實中,他笑了笑,指著這湖邊叢生的蘆葦蕩說道:“金稱,你看到沒有,這湖方圓數百裡,中心有一個孤島,而四周多蘆葦,是伏兵的大好地方,如果有英雄之士能割據湖中,那就算有十萬雄兵,也很難攻上去。”
張金稱笑著搖了搖頭:“東家,大隋這鐵打的江山,怎麼可能出問題呢。太平年月裡任誰也不會到這種地方割據作亂吧。”
王世充心中暗道:小子,你是不知道水泊梁山吧,誰說太平年間就沒有賊寇了?這裡的地勢環境跟那山泊梁山幾乎一模一樣,河北山東曆來又都是民風強悍,盜賊響馬橫行之地,楊廣那小子將來要是橫征暴斂,沒有英雄豪傑跑這種地方作亂才叫怪了。
但王世充很明白,跟張金稱不能說太多的,他笑了笑,開口道:“金稱,我隻是說萬一的情況,你看這裡荒無人煙,卻又有這天然的水泊,即使湖中的島守不住,也有這幾百裡水泊中的蘆葦可以棲身,官府想要剿滅很困難,對了,你是河北人,老家也在這一帶,可知這附近有什麼英雄豪傑之士嗎?”
張金稱一下子來了談興,口沫橫飛地說道:“說起這貝州來,可跟俺老家,清河鄃縣是緊挨著了。貝州就是以前漢朝時的清河,漢高祖時得的名,因為有本什麼叫水經注的書上說過,清河流經本地,故而得名。在這北方著名的大族,五姓七望中間的那個清河崔氏,就是俺們那裡發家的。”
王世充知道張金稱粗漢子一個,難得有這種賣弄知識的機會,於是笑道:“那這裡是清河的漳南,又為啥叫這名字了?”(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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