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棱的臉上閃過一絲失望,轉瞬間又掛上了笑容:“王老弟多想想也好,就算要剿滅那些蠻夷,我們也得先把自己的騎兵部隊給建立起來再說,還是先解決戰馬的當務之急,你剛才說你能搞到北方的戰馬?”
王世充微微一笑,道:“這對我來說自然不是什麼難事,隻是剛才玄成提過的那個什麼本地馬商沈柳生,這人會不會壞我們的事?”
陳棱心中一驚,他突然意識到這沈柳生乃是自己和蕭銑互通消息的一座橋梁,不能這麼輕易就斷了。王世充現在出手大方,但畢竟和自己沒有一個共同的利益,而且其人無論智謀還是勢力都強於自己,跟他合作的前景還很難說,即使為了留有日後抗衡王世充的一著後手,現在也不能完全把蕭銑一腳踢開。
想到這裡,陳棱笑了起來:“王老弟,此人也不過隻是一個馬市商人罷了,哪能有什麼勢力?!你看他隻能搞些不能充當戰馬的西南馬來,就可以知道這人並不能妨礙到我們什麼了。”
魏征突然在馬上笑了起來,道:“陳將軍,魏某聽說這沈柳生乃是郢州城裡的第一富戶,財大氣粗。在荊湘一帶的十幾個州郡裡都有自己的生意。而且他的主業也就是賣馬,我們這樣在郢州搶他的生意,你確認他會眼睜睜地看著不管?”
王世充也點了點頭,道:“陳兄。我也聽說這沈柳生在荊湘一帶極有勢力,本來過兩天我也想去會會此人,今天正好跟你提到,索性就跟你打聽一下此人的背景,後台等情況。”
陳棱麵露難色。頭微微地低了下來,一邊思索著一邊說道:“這沈柳生嘛,說起來也算是本州的一個傳奇人物了。他本是穎川人,四五年前來到這裡,在這裡經營了一家沈家商行,一開始他什麼生意都做,從茶葉到絲綢,再到瓷器,最後開始經營馬匹生意,專門從西南一帶收購當地的馱馬。在這荊湘一帶販賣。”
“這荊湘一帶原來也有十幾家販運馱馬的小商販,但是最後都競爭不過這沈柳生,此人手段頗為厲害,前年賣馬時,他的馱馬隻要一匹五六百錢,而彆家的馬至少要八百錢,完全競爭不過他。”
“不僅如此,他還收買了專門跑這沿江運輸的大江幫,不給彆的馬商運貨。所以在此人的種種手段下,這荊湘一帶的馬商紛紛破產。最後要麼轉行,要麼加入沈家商行的旗下,成為他屬下的一員。”
王世充一邊聽,一邊思考著。聽陳棱說到這裡,表情變得嚴肅起來:“陳兄,這沈柳生看起來極有背景,做生意也有些大手筆,絕非一般的商人,無論是低價賣馬還是收買大江幫。都許多很多錢,你知道他的錢是哪來的嗎?”
陳棱心裡暗道:我能告訴你沈柳生的錢是和蕭銑合作得的嗎?
但陳棱的臉上卻裝出一副茫然的神情:“王老弟,這人並沒有公然地犯法,我也不好去搜查他的商行啊!至於此人背後的勢力,我成天派我的親兵護衛們在這郢州城裡的各個酒館茶樓裡打聽,也沒查出個所以然來,隻知道這人手下的夥計們都是跟他從穎川來的。”
王世充微微一怔:“難道他在這郢州連一個本地人也不雇傭?”
陳棱笑了笑:“隻雇傭過七八個人,而且這些人也都隻是做些打雜的下手活,象是管賬,管進貨路線,管庫房倉庫之類的重要職位,沈柳生都是交給幾個跟他一起來郢州的同鄉打理。”
“我的親衛們曾經接近過幾個在他們家商行做事的本地人,結果沒兩天那幾個人就給沈柳生開除了,什麼情況都打探不出,隻知道這人很有錢,背後應該也很有勢力。”
王世充點了點頭:“我會以後查清他的底。不過在此地賣馬的話,顯然會損害到這沈柳生的利益,隻怕他不會就此善罷某休,而是要用各種手段和我們作對了。”
陳棱微微一笑:“王老弟,他一個平民,怎麼敢和你們王兄家鬥呢,即使他背後有人,論起權勢也不可能大過王兄的。而且你隻是跟我做這戰馬生意,不影響他去賣馱馬呀。”
王世充搖了搖頭:“不,這人顯然也是某一方勢力在這荊湘一帶的代理人,雖然我現在還不知道他為誰效力,但不能允許他繼續在這郢州存在下去,一定要把他趕出這裡!”
陳棱心中一驚,因為他看到王世充說這話時表情嚴峻而堅決,顯然不是戲言,他勉強擠出一絲笑容:“王老弟,我看要是這個沈柳生不影響我們在這郢州的事,也沒必要去得罪他。多一個朋友總比多一個敵人強,你說呢?”
王世充冷冷地回應道:“陳兄是不是跟此人有些瓜葛,或者知道他背後的人是誰,所以才對此人百般維護呢?你如果跟他不熟的話,隻衝他這樣財大氣粗,背後又有龐大的勢力,就不擔心他在這裡會壞了你的大事?”
陳棱搖了搖頭,裝出一副信誓旦旦的模樣:“王老弟哪兒的話,我正是因為對此人摸不清來路,才不敢貿然跟他作對的。王老弟新來這裡,對這郢州還沒有完全地掌控,最好還是先觀察一段再說,不要輕易地跟這個沈柳生,還有他背後的勢力對抗。”
魏征忽然微微一笑,問道:“陳將軍,這沈柳生是蕭銑的人嗎?他在這裡發展壯大,那蕭銑會容忍他這麼多年?”
陳棱的臉色微微一變,隨即搖了搖頭:“不清楚,蕭銑一直是放手發展自己的勢力,並不會把手下的人都跟我交代,我雖然監視他,但也不可能知道他的每個手下,每個朋友,比如他打入郢州官場的那四個人,我隻知道一個雷世猛,其他三個是直到昨天才聽他親口承認的。”
魏征搖了搖頭:“那看來陳將軍的這個監管工作不太得力啊,蕭皇後要你來監控這蕭銑,而你去對他的這些舉動一無所知。”
陳棱的圓臉微微一紅,自嘲式地打了個哈哈:“那是因為蕭銑在這裡經營了好幾年啦,我才來本地不到兩年,而且手下沒有人手,我總不可能天天跑到蕭銑家的院子外去偷聽吧,這也是我一定要從廬江那裡調人過來的主要原因。”
王世充緊緊地盯著陳棱,剛才他臉上表情的變化儘收眼底,他現在幾乎可以肯定,這沈柳生一定是蕭銑的人,而且還會留在這裡繼續和陳棱聯係。
想到這裡,王世充微微一笑:“陳兄,這樣好了,我們先去查查這個沈柳生的背景,在查清楚此人的來曆之前,戰馬的事情先就此擱置。至於那五百萬錢,我會儘快處理好的,最近就讓家裡把錢運過來,這幾天麻煩你讓手下的親衛們去萬福錢莊開個戶頭,準備領錢好了。”
陳棱變得有點不高興:“為什麼戰馬的事情要向後拖?當心遲則生變啊。”
王世充搖了搖頭,微笑著說道:“沈柳生很有背景,我又不清楚他的動向,如果此時貿然地引入戰馬,哪怕不是公開在市集上販賣,也很可能被他看成是我們想搶沈家的生意,進而把他的沈家商行逐出這郢州。”
“到了那個時候,此人和他背後的勢力一定會對我們全力反擊的。彆的不說,就說我販賣北方戰馬之事,就會被人抓住了大作文章。陳兄,你要知道,這戰馬是要通過私人渠道才能弄到的,我們王家跟突厥那裡有些聯係,會被人說成是裡通外國。”
“還有一點,就是王某所說那個想來這郢州賣戰馬的朋友,他也想把自己的生意開展到南方。並不止是和你陳將軍做這一筆生意,更不僅是在這郢州,接下來的荊湘之地人家也想涉足,勢必會和那沈柳生的生意起了衝突。所以不先把沈柳生解決了,這戰馬生意也無從談起。”
陳棱聽到這裡,臉色大變,急著問道:“等一下,王老弟,你剛才是說你的北方朋友有意在此地長期經營馬匹生意?”
王世充點了點頭:“不錯,不然若是沒有好處,誰會來?人家從突厥到這郢州,千裡迢迢,一路經過無數個關卡,要打通多少關係,可不是隻為了就做一筆和你的生意。”
陳棱的臉上閃過一絲驚懼和不安:“王老弟是說,你的這個馬商朋友要在整個荊湘地區都賣馬?那不是要跟這個沈柳生全麵競爭了嗎?他肯定不會坐以待斃的。”
王世充意味深長地問道:“這沈柳生又不是陳兄的夥伴,就算他不在這荊湘地區做生意了,陳兄又何必為他擔心?我那位馬商朋友也是很有實力的,要是讓他們互相公平競爭這荊湘的馬匹市場,不也是挺好的嗎?”(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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