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世充微微一笑:“吐穀渾現在的不少勢力,已經擴展到了西域附近,西域各國的軍隊戰鬥力都不行,而且小國兵不過數千,大國也才萬餘,完全無法和擁騎兵數萬,來去無蹤的吐穀渾人對抗,隻有同樣出身馬背之上的鐵勒人,才是對付他們的最好幫手。”
魏征點了點頭:“我聽說去年主公的老朋友馮孝慈將軍,率兩萬軍士出巡玉門關外。遭到了鐵勒各部的突擊,損失慘重,戰死五千,傷八千人。敗入關內,這又是怎麼回事呢?”
王世充正色道:“此事乃是西突厥的處羅可汗對我們大隋的一次試探,那個處羅當了幾年的可汗之後,也覺得翅膀硬了,知道了楊廣這麼瞎搞之後。以為中原的天子軟弱可欺,所以想要試著敲打一下,他不敢直接出動突厥本部的兵力,卻暗自命令當年那些被達頭可汗俘獲和奴役的鐵勒部落,偷襲馮孝慈。”
“馮孝慈所部雖然是關隴一帶臨時征發的府兵,戰鬥力與番上部隊不可相提並論,又是被突襲,但仍然殺傷對方高達兩萬以上,處羅可汗也因此知道了大隋軍力方強,不敢造次。後來派了使者,以鐵勒人的名義入朝謝罪,楊廣心情一好,就免了他們的罪過,還派裴世矩過去撫慰鐵勒人,我料裴世矩這回準備說服鐵勒人,去攻擊吐穀渾了。”
魏征長出一口氣:“原來如此,鐵勒人驍勇善戰,又是馬背上長大的民族,正麵跟我中原的漢軍打。沒什麼優勢,但對付吐穀渾人,想必問題不大。隻是這樣一來,楊廣就不用出動軍隊去征伐吐穀渾了吧。”
王世充笑著擺了擺手:“玄成。你隻怕小看了吐穀渾,他們是一定會挺到作為楊廣正式親征誓師的第一個對象的那一天。”
魏征的臉色一變:“哦,主公,我對吐穀渾的情況不是太了解,隻是知道他們是在河湟地區的一個羌狄混合的民族,怎麼。比突厥還要難對付嗎?”
王世充點了點頭:“那我就跟玄成來說說這個吐穀渾的事情吧,吐穀渾其實本姓慕容,乃是以前雄霸遼東的慕容氏鮮卑的同族,慕容部落的創始人慕容涉歸,他有一堆兒子,其中的嫡長子是後來五胡亂華入主中原,雄霸關東,建立了前燕帝國的慕容俊之父,慕容鮮卑的創始人慕容廆,而此人的大哥,也就是他的庶長兄,則叫慕容吐穀渾。”
“慕容吐穀渾的才能不比他那個弟弟低,本來按照胡人的風俗,是不認這個嫡長之分,部落首長也應該輪到他才對,可是慕容氏向來受中原的影響極深,所以選擇了嫡長子繼承,這個慕容吐穀渾也隻能屈居其弟之下,並按胡人的風俗分了千餘帳落獨立出來,是為吐穀渾部落。”
“結果這吐穀渾部落的牧民,跟慕容部落的牧民在放馬時起了衝突,結果這慕容吐穀渾一怒之下,帶著部落遠遷,還對他弟弟留話說,離你萬裡,終不相攻,於是這個部落就從遼東不遠萬裡地遷陡,在西晉時期遷到了現在隴右的枹罕一帶,定居了下來。”
“這些出自北方遊牧蠻族的吐穀渾人,戰鬥力比起當地的羌人,要強了許多,很快就以這千餘帳落的實力,征服了當地的數萬帳落羌人,建立起了一個遊牧國家,到了慕容吐穀渾孫子的時候,正式以其祖父的名字為國號,就叫吐穀渾,經過了六到八代的發展,這吐穀渾已經是據甘、青間東至洮河、龍固(今四川省鬆潘),西達赤水、白蘭,北界黃河,南至大積石山。地方數千裡,人口幾十萬,有騎兵數萬,曾經俘虜過赫連勃勃所建立的匈奴政權胡夏的末代君主赫連定,戰鬥力還可以,跟突厥不好比,也多半打不過有十餘萬剽悍騎兵的鐵勒人,但是在隴西的絲綢之路上打劫商隊,偷襲駐軍,不停地惡心你,還是做得到的。”
魏征若有所思地點了點頭:“這麼說來,吐穀渾人應該是以少數北來的鮮卑人,統治多數羌人的外來政權了,對嗎?”
王世充點了點頭:“正是如此,但鮮卑人,也就是吐穀渾本部多年來一直和羌人的上層貴人通婚,所以他們的統治基礎還是挺強的,融合得也不錯。”
魏征微微一笑:“主公,羌人是定居民族,多數農耕,而且築城而居,而鮮卑人是典型的遊牧的生活方式,逐水草而居,這個融合過程,隻怕很難吧。”
王世充笑道:“也沒你想象的那麼難,羌人也隻是半耕半牧,河湟之地多是高原,空氣稀薄,水草和農田都不易生產,所以隻能半耕半牧,鮮卑人的牧馬水平極高,而羌人也能教會鮮卑人種田耕作之事,所以幾百年下來,吐穀渾也是遊走不定,雖然建了一些城池,但是跟楊廣的那些行宮一樣,並非常住,隻有到了無法遊牧,霜雪大降的時候,才會暫住在這些城市裡,等到來年春暖雪消,又會繼續去遊牧了。”
魏征的眉毛動了動:“我有些明白主公的意思了,你是不是想說這鐵勒人雖然可以擊敗吐穀渾,但是因為吐穀渾太大,又遊走不定,居無定所,所以無法將之消滅?”
王世充滿意地點了點頭:“不錯,鐵勒人打仗,本就是為了利益,吐穀渾又不象我大隋,有著發達的商業和豐厚的金銀稅賦,他們所有的,也就是牛羊而已,鐵勒人從西域天山那裡被趕到青海高原跟吐穀渾作戰,就算獲勝,搶個幾萬頭牛羊也就心滿意足了,絕對不會跟蹤追殺吐穀渾的。到時候吐穀渾在西邊吃了虧,一定又會用出這些蠻夷對付中原王朝的慣用伎倆,假意請求內附,其實就是希望楊廣多給他們錢糧牛羊,以彌補損失罷了。”
魏征正色道:“然後趁著這些吐穀渾人給趕到東邊的機會,楊廣就會禦駕親征,調集大軍圍捕吐穀渾,充分地過一把遠征蠻夷,單於夜遁的癮,對嗎?”
王世充滿意地撫著自己的胡須:“這是必然的,上次巡幸塞外算是一場演練,威服突厥是一個目的,見識一下幾十萬大軍是什麼樣也是一個目的。這回找上不算太強的吐穀渾練練手,也算是為了今後的征伐高句麗熱熱身。”(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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