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世充回過頭來,滿麵的春風消散不見,一下子又恢複到了平時的陰沉嚴肅:“玄成,幫我一個忙,約徐蓋見個麵。關於宣華的事情,我要食言了。”
魏征的臉色刷得一下變得慘白,急道:“主公,這是怎麼回事?難道你不準備把宣華送給徐蓋了嗎?”
王世充點了點頭:“是的,我發現我迷上這個女人了,現在她已經是我王世充的女人,我不會再把她推出來當籌碼。”
魏征咬了咬牙,說道:“主公,謀大事者絕不可以兒女情長,您一向不近女色。怎麼這回如此任性呢?”
王世充搖了搖頭:“玄成,我這些年來不近女色是因為我原本以為我的心隨著阿玉的逝去而死了,我走上這條路也是因為阿玉,現在宣兒的出現。讓我突然覺得生命中又出現了一個女人需要我的保護,就象我的家人一樣,玄成,你明白這種感受嗎?”
魏征歎了口氣:“主公,您是要做大事的人,切不可跟普通人一樣。陷於那些兒女私情之中,您的每個決定,都關係著成千上萬拋妻棄子,冒著滅族的風險跟您做大事的兄弟的生命,我勸您還是好好地考慮一下這個決定。”
王世充的眼中碧芒一閃:“難道我留下宣兒,就會影響我的大事了嗎?難道不把宣兒給徐蓋,我的手下就要全部暴露了嗎?玄成,作這個決定之前,我不是沒有考慮過,仔細分析了一下之後,我還是覺得,留下宣兒雖然有一定的風險,但不至於影響我們整個計劃,而且如果真把宣兒給了徐蓋,長遠來看未必是福。”
魏征點了點頭,說道:“願聞主公的高見。”
王世充微微一笑,指著一邊的一張胡床說道:“玄成,坐下,慢慢聊。”
魏征也不客氣,直接就坐了下來,王世充也拉過一張胡床坐下,略一沉吟,說道:“玄成,你跟我說,為什麼徐蓋這麼急著要把宣華弄到手裡呢?她不過是一個給隋朝兩代皇帝玩弄過的可憐女人,在陳朝宗室裡也算不得富貴,打出這麼一麵旗幟,會有多少人跟隨呢?按說要是奉著陳朝宗室起兵,最好的選擇也是象陳深這樣的前太子或者是某個皇子,光找上宣華,又有何用?”
魏征點了點頭:“這個問題其實我也一直在想,想來想去,還是因為陳叔寶的威望不足,在南陳滅亡時的表現失掉了所有南陳人心,可以說是他一手葬送掉了整個陳朝的江山,所以後來南陳的士民反抗隋朝統治的時候,起事的人也基本上沒打陳朝宗室這麵大旗,隻怕就是因為知道這麵大旗打了也沒啥用。”
王世充點了點頭:“當年我也曾經對於此事百思不得其解,後來算是想明白了,陳叔寶的表現過於懦弱,而且在之前就已經失儘江南人心,所以蕭摩訶,任忠這些大將在生死存亡的關頭都不肯全力支持他,更不用說亡國之後的遺民了,這麼看來,徐蓋帶著宣華想去江南,隻怕是另有所圖。”
魏征的眉頭一皺:“主公的意思是?他有意想要自立?”
王世充冷笑道:“人不為已,天誅地滅,徐蓋當年起兵時倒是一直在建議他的主子打出陳國宗室的大旗,但過了這麼多年,物是人非,他久居江南,也應該知道江南人心早已經不再偏向著陳朝了,與其再為了那個虛無飄緲的複國救夢作無謂的掙紮,不如想辦法在江南打出自己的一片天地,既然陳叔寶不可信,那抬出宣華夫人這樣的一個可憐女子,控訴隋朝兩代皇帝對於陳氏宗室的淩辱與虐待,激發起江南士人的同仇敵愾之心,不是最好的選擇嗎?所以連那個前陳朝太子陳深也不用帶了,不然到時候還得奉他為君,萬一這小子不想當漢獻帝,那徐蓋可就兩頭不是人了。”
魏征歎了口氣:“主公所言極是,先前是我疏忽了,忘了徐蓋自立多年後,嘗到了自己發號施令,掌握彆人生死的甜頭,還以為他跟以前一樣,還是想做個陳朝的忠臣遺老呢。可是既然徐蓋有這樣的心思,而且願望如此強烈,不惜以中斷合作為威脅,我們現在又如何能回複他呢?”
王世充微微一笑:“隻要徐蓋手裡沒有陳朝宗室這張牌,那他回到江南也不可能成事,老實呆在山東,待機起事幾乎是唯一的選擇,你彆看他嘴上叫得凶,說什麼不跟我合作了,如果他真的有這樣的實力,可以踢開我自立,那以他以前跟我的仇怨,也用不著通知我,要是他能獨立在山東或者是江南成事,也不需要我再把宣兒給他,這不正好說明了他對自己經營了十幾年的山東之地,仍然沒有起事的成算嗎?”
魏征笑道:“看來主公把一切都已經安排好了,這麼多年來,我們給了姓徐的很多錢,他那地方去年我也去看過,莊客數千,看著實力不弱,但要是在亂世中想有一番作為,還是差了不少,最多隻能做到個聚眾自保,防禦盜匪罷了,想要真的割據一方,還是不行。”
王世充點了點頭:“不過山東那裡也會是楊廣攻擊高句麗的前沿,那裡本就是出盜賊強人的地方,聽說楊廣會在那裡折騰得夠嗆,亂是遲早的事,所以徐蓋在那裡應該能起到作用,對了,玄成,你讓金稱過來一趟,我有事找他。”(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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