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世充看著楊玄感的表情,一臉的真誠,不似作偽,他沉吟了一下,說道:“那看來是李密自作主張了,他連你都瞞的話,可能是想要掌握一些自己的勢力,那次好險,麥鐵杖是鐵了心要跟著楊廣的,若不是看在我的麵子上,麥鐵杖已經把他綁了告發啦!”
楊玄感急得一拍大腿:“密弟也真是的,拉誰不好,要拉麥鐵杖,他跟這人一向沒什麼來往,這是我知道的。”
王世充冷笑道:“我一開始也不明白他的意圖,後來算是想明白了。隻怕李密拉的不止是麥鐵杖,還會有你的好朋友馮盎。這些人都是南方人,又都是在嶺南一帶,李密大概是想在逐鹿天下的時候。靠了這些人在嶺南起事,割據一方,他並不希望完全成為你的軍師或者下屬呢。”
楊玄感的眼神中閃過一絲失望:“密弟如果真存了自立的想法,跟我說一聲就是,大不了以他為主。我為他衝鋒陷陣,隻要能殺了楊廣,報我父親的大仇,我也不會有任何怨言。”
王世充歎了口氣:“妙才啊,你可真對不起你這個字,你也不好好想想,現在是咱們三人結盟,不再是你跟李密兩人稱兄道弟的時候了,他跟你當然一切都好商量,但再加上了我。他肯定覺得中間有變數,就象我信不過李密一樣,他也不可能信過我,與其跟你一起以後跟我平分天下,不如自己打出個局麵,以後可以三足鼎立。”
楊玄感吃驚地睜大了眼睛:“三足鼎立?”
王世充微微一笑:“以李密的才華,他割據南方,以後打敗蕭銑,一統江南,並不是不可能的事情。現在的情況已經明朗,在北方,關中隴右有你楊玄感,中原兩淮我王世充誌在必得。而山東河北那裡也不是李密能打開局麵的地盤,所以他唯一能爭取的,就是南方了,荊州的蕭銑占了先手,李密既然不願意入川,就隻有割據嶺南。走陳霸先的老路了,所以他才會暗中和麥鐵杖,馮盎接觸,就是想得到他們的支持,你今天一說並沒有派李密做這件事,那我就更確信了。”
楊玄感咬了咬牙:“那現在怎麼辦?”
王世充的眼中碧芒一閃:“李密是聰明人,他既然早已經決定這樣做,一定是深思熟慮後的結果,勸是勸不動的,隻有由著他來了,何況有他在背後牽製蕭銑,不至於讓這隻荊州大鱷膨脹過快,我看也不是什麼壞事。”
楊玄感點了點頭:“回頭我找時間和密弟再好好談一下。隻不過…………”他說到這裡,看向了遠處的戰場,就在二人談話的這會兒功夫,李景所部的萬餘精騎已經把那幾千吐穀渾騎兵殺得屍橫遍野,千餘名殘兵敗將擁著幾個首領模樣的家夥在沒命地逃跑,而李景所部的重裝騎兵們除了有兩千多人在追擊以外,剩下的已經開始打掃戰場,收割首級以作評定了。
更遠的地方,薛舉的隴西鐵騎在繞了一個大圈後,狠狠地楔進了幾乎是不設防的吐穀渾牛羊群中,一些老弱婦孺也顧不得這些牛羊,騎著劣馬在向著反方向逃命,可哪裡跑得過這些迅捷如風的隴西鐵騎,瞬間就給追上,一個個成了刀下之鬼,而那些留在牛羊群中的人,看到這一幕景象,嚇得再也不敢有任何逃跑的念頭,乖乖地當起了俘虜。
夕陽西下,一抹如血的殘陽映在這一望無際的草原上,到處都是隋軍騎士們歡快的呼喝聲,來往奔馳的駿馬帶起了片片煙塵,弄得遠處的草原上空一片黑氣騰騰,仿佛一條盤旋飛舞著的黑龍,在離著禦營十餘裡的上空中翻轉騰挪。
隨著敵軍被擊退,禦營的兵馬也暫時解除了警戒,士兵們紛紛把解開的拉車大牛重新套上,而那些已經披上了馬甲,舉著長槊的驍果騎軍,也開始在侍從和輔兵們的協助下開始解除武裝,散回了行軍的隊形。
楊玄感看著遠處來回奔馳的左驍衛騎兵,當先一人,遠遠看去也是一員熊羆般的壯士,一身黑甲,手持一杆長槊,格外地勇武威風,剛才的戰鬥中,此人率領千餘騎兵第一個衝進敵陣,直奔那個來回馳走的吐穀渾大將而去,也就四五個回合,就將敵將斬於馬下,可謂萬軍之中取上將首級,正是他的舉動打亂了整個吐穀渾軍的指揮係統,使其群龍無首,迅速地崩潰,這會兒此人正得意洋洋地指揮著部下來回收割著敵軍的人頭呢。
王世充看著楊玄感這出神思索的樣子,笑道:“怎麼,不認識這一員猛將嗎?”
楊玄感搖了搖頭:“這些年一直呆在家裡,對外麵的情況不了解,李景大將軍是我們在平定楊諒的時候就當了代州總管了,當時他的手下好像沒有這個人啊。即使是你的好朋友馮孝慈,也沒這麼勇猛過人吧。”
王世充微微一笑,指著那名全身黑甲長槊的將軍說道:“這人名叫羅藝,祖籍襄陽,不過從祖輩起就曆代居於大興一帶了,他的父親羅榮,曾經官至太子東宮的右監門將軍,看守宮門,羅藝本人從小性情狡猾,好勇鬥狠,是以前大興府雲陽縣一帶出了名的地痞無賴,但是弓馬嫻熟,武藝高強,以前因為他父親受到楊勇的牽連,無法從軍為官,但這兩年不知走了什麼路子,投進了左驍衛的軍中,從一名隊正做起,屢立戰功,現在已經是虎牙郎將了,即使是在勇士壯漢眾多的李景軍中,羅藝也稱得上是一員好漢了。”
楊玄感點了點頭:“這人確實武藝高強,而且衝陣時不惜性命,你看他身上中了二十多箭,矢如蝟集,可是卻麵不改色,跟沒事人一樣,若是天下大亂的時候,一定會有一番作為的。”
王世充的嘴角勾了勾:“怎麼,你想結交此人,以為援手?”
楊玄感扭頭看了王世充一眼:“我很奇怪,你這麼喜歡結交武人的家夥,明知此人底細來曆,為何不主動將之收於麾下呢?”
王世充歎了口氣:“妙才,羅藝這個人,是不可能給馴服的,他野心勃勃,是薛舉那樣的人物,即使對李景,也全無恭敬之心,經常在背後說李景的閒話,若不是因為其勇武過人,李景又愛惜將才,早就給李景整死了。我能控製薛舉,一方麵是因為捏著他的經濟命脈,另一方麵也有他彆的把柄在手,可是對這個羅藝,我卻是沒有信心。”(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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