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征微微一笑:“非也非也,大隋的衰象已現。儘管楊廣現在誌得意滿,看起來不可戰勝,可越是如此,大隋的亂世就會越早到來,隻要我們不要心急,主動失誤,十年之內,我家主公一定可以達成夙願的!”
高寶義哈哈一笑:“十年?我看不到任何大隋會產生動亂的預兆,隻憑魏先生這嘴上一說,實難服眾啊。”
魏征收起了笑容。正色道:“今天魏某來此,也有一個重要的任務,就是要與大王子討論一下未來天下的大勢,一旦時機到來,我們才可以聯手而動!”
咄苾王子的臉色微微一變,沉聲道:“天下大勢?我願意洗耳恭聽。”
魏征長長地舒了一口氣,負手於後,來回邊踱步邊說道:“楊廣自從登基以來,靠著先皇留下的龐大國力和積蓄,在國內大興土木。給他私人建造了數十座行宮,又開挖運河,修築長城,不知大王子和高先生是否知道這些事情?”
咄苾王子沒有說話。高寶義冷笑道:“儘人皆知的事情,又何必問?難道修個運河,建幾個宮殿,就能讓天下大亂了?”
魏征停下了腳步,正色道:“正是如此,因為楊廣挖的可不是一般的運河。而是從江南的會稽郡,一直通往北方的涿郡,這樣一條六七千裡長的運河,雖說南方的河道很多是現成的,但從黃河到涿郡的這一段運河,必須是要現挖,而且楊廣下令,一年內必須挖成,據我所知,這次在河北挖河,已經動用了五百多萬河北的民夫,即使這樣也無法完成,這幾個月已經開始把婦女也抓去挖河了,修河官吏如狼似虎,督促甚急,死者從黃河到涿郡相枕於道,不計其數,每天運送屍體的車輛絡繹不絕,從山東到河北,已經是哭聲一片,民情洶洶了!”
咄苾王子和高寶義並不知此事,相對視一眼後,高寶義說道:“楊廣修這大運河作什麼,難不成是想要征伐我們大突厥嗎?才要在涿郡一帶屯兵積糧?”
魏征搖了搖頭:“不,在楊廣看來,你們突厥人現在表現得很恭順,能讓他放心,所以這回他出兵吐穀渾,目的就是為了殺雞儆猴,讓西突厥畏懼他的武力,轉而臣服,這就為他集中力量,在東麵對付高句麗,創造了戰略上的條件。”
咄苾王子睜大了眼睛:“你說什麼,楊廣是要征伐高句麗?”
魏征正色道:“正是如此,現在大隋的四方蠻夷,包括你們突厥在內,全都已經臣服於大隋,隻有高句麗仍然不臣服,加上先皇時期,征伐高句麗卻是無功而返,要想超越先皇,建立自己的功績,隻有征服象高句麗這樣的東方大國才可以,所以楊廣做的一切,都是在為了討伐高句麗做準備,你們隻需要暫時忍耐不動,不用幾年,楊廣就會出兵高句麗,到時候就是你們突厥真正複興的機會了。”
咄苾王子的眼中閃過一絲興奮,繼而又皺起了眉頭:“你就這麼肯定,楊廣這幾年一定會出兵嗎?再說他這樣打吐穀渾,出兵四十多萬,關中也一點沒亂,為何說打高句麗就會搞得天下大亂?”
魏征微微一笑:“關中之地自從北周時期就是天下的精兵猛將雲集之所,也是大隋的根本所在,先皇在時,整個關隴軍功集團都集中在此,而永豐倉多年的存糧,足夠百萬大軍幾年之用,府兵的戰備水平也是天下之最,所以楊廣這回征討吐穀渾,一路之上隻要征調關中隴右的府兵,就能迅速調集四十多萬大軍,還不用擔心糧草問題,如果突厥想在關中和西域一帶跟大隋作戰,那根本無法消耗隋朝的國力,隻會對你們自身不利,這點,在開皇年間大隋和突厥的多次戰爭,已經清楚地反映了這個結果。”
“可是河北那裡不一樣,關東向來是北齊故地,民風強悍,又是大隋統治力量薄弱之地,以先皇之能,尚且無法做到完全控製,不得已隻能罷關東之地的府兵,而楊廣卻為了他個人的野心,不自量力,在反抗能力最強的河北山東一帶,這樣大規模地挖運河,濫用民力,這等於是讓自己坐在了乾柴堆上,隻要有人點上火種,立馬就會燃起熊熊大火,這把火,足以燒掉大隋的江山!”
高寶義搖了搖頭:“我就是出身關東的北齊宗室,那裡的民風確實強悍,但大隋若是要征伐高句麗,也一定會在河北布下重兵,現在那裡並沒有一個可以統一人心,讓人信服的人出來振臂一呼,即使是你家王將軍,在河北隻怕也是無人響應吧。所以河北和山東的豪傑之士,占山為王,下湖為盜可以,但若是說他們能起兵反隋,割據河北,我是無論如何也不相信的。”
魏征笑道:“大軍又不會一直留在河北,遲早要征伐高句麗,順便還要大量征集河北一帶的民夫從軍,從涿郡到遼東,幾千裡的路途,除了那些想靠軍功升官加爵的世家子弟外,有哪個人想去打這一仗?路上逃亡溜號的民夫一定是不可勝數,這些人不敢回家,隻能結伴為盜匪,嘯聚山林,大隋征高句麗無論勝敗,都很難對付這些四處蜂起的盜匪,我說的天下大亂,就是指這個,你們明白了嗎?”
咄苾王子長出一口氣:“先生高論,讓小王茅塞頓開,隻是小王還有最後一個問題,就算隋朝天下大亂,我們大突厥又有什麼好處呢?名義上我們仍然是大隋的屬國,仍然無法自立,難道你是要我們趁亂入關,攻州占郡嗎?”(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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