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世充正色道:“弘大,我知道你並不相信這大隋鐵打一樣的江山,就真的會給楊廣敗了個乾淨,我也不打算真的能說服你,事實勝於雄辯,如果天下真的能最後得到安定,楊廣能坐穩江山,我也是很願意做個大隋的忠臣的。楊廣要是自己玩火,弄得天下變民四起,盜匪橫行,我甚至可以領兵出征,幫他剿滅各路的叛匪呢。”
裴世矩的眉頭一皺:“你不想借機起事了?”
王世充哈哈一笑:“槍打出頭鳥,第一個造反的是勇士,也注定是短命鬼,我王世充可沒這麼傻,到時候我真的有了兵權後,就會四處觀望,一邊剿滅盜匪和叛軍,一邊觀察天下大勢,楊廣如果運氣好,能躲過這一劫,我就當個忠臣,幫他穩定大隋江山,不也可以青史留名嗎?”
裴世矩睜大了眼睛,不信地說道:“行滿,你會這麼好心?放棄自立的機會?”
王世充笑道:“識時務者為俊傑,若是天下的變民兩三年內就全給平定,不再構成威脅,而四周的蠻夷也沒有趁機進攻的話,那就是大隋的氣數未儘,天命不絕,我若強行逆天行事,也隻會落個身敗名裂,何苦呢?”
裴世矩勾了勾嘴角:“這麼說來,行滿你也不是非要反隋不可,對吧。”
王世充點了點頭:“這是當然,我再說一遍,我得因時而定,如果隋朝天命已移,那我也隻有另謀出路了,但若是隋朝命不該絕,那我就繼續當忠臣好了,亦不失拜將封候也。”
裴世矩的眉頭終於舒展了開來,笑道:“如此甚好,行滿,你這樣給我交了底,我就放心了。你要我辦的事情,我會去辦,但我希望薛德音這輩子隻是給你的軍府裡寫寫文書,不用寫什麼自立反隋的檄文公告。”
王世充微微一笑:“我若是真的下了決心要反隋。也不會找薛德音這樣的世家子弟啊,人家家大業大,哪會象我這樣全無家世的人一樣,咬咬牙就反了呢。弘大,這麼簡單的道理。你應該明白才是啊。”
裴世矩哈哈一笑,站起身:“好了,今天我也在你這裡耽擱夠長的時間了,三天之內,我就免掉薛德音的官,這種八官官員的任免,是不用讓楊廣知道的。”
王世充也笑著一拱手:“今天時間緊張,就不留你了,下次請你喝茶。”
裴世矩的身影消失在鐵門之外,王世充臉上掛著的笑容漸漸地消散。陰騖的次浮現在臉上,他緩緩地走到牆邊,順手拔開了一個隱藏在牛油巨燭後的銅管的塞子,冷冷地說道:“楊尚書,你可以來了。”
門外傳來一陣急促的腳步聲,王世充身後的那扇大鐵門緩緩地打開,楊玄感一身便服緊緊地貼著他那肌肉發布的微微,而他那張虯髯密布,卻又陰雲密布的臉,被火光照耀地格外明顯。隨著大門的打開,外麵密道裡一陣風起,吹得牆上的燈燭一陣搖擺。
楊玄感緊緊地盯著王世充,一步步地走進了密室之內。他的身後,鐵門猛地合上,他一聲不吭,徑直地走到圓桌邊坐下,拿起那碗裴世矩剛才動都沒動的酸奶飲子就喝了個乾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