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光換了一身便裝,領著還是入宮時那身打扮的安伽佗,一前一後,正如二人入宮時那樣,一路無語,走到這座臨時行宮的一側偏門外,早有一輛不起眼的馬車等在這裡,沈光衝著車夫點了點頭,那車夫跳下車來,打開了後廂,一股檀香之味逸出,沈光與安伽佗相視一笑,鑽進了車裡。
後門被輕輕地關上,車廂裡的兩側窗戶都被緊緊地關閉著,看不到外麵的任何景象,馬車緩緩地前行,很慢,很穩,幾乎感覺不到任何震動。
沈光長舒了一口氣,看著對麵閉目撚珠的安伽佗,笑道:“行了,我的安大師,到了這裡,不用再裝了吧。”
安伽佗緩緩地睜開了眼睛,看著沈光,微微一笑:“沈護衛,貧僧還得多謝謝你的配合啊,若非你的相助,貧僧這次也不會這麼順利。”
沈光勾了勾嘴角,眼中神光一閃:“安大師,請問你的那個伸手入油鍋撈錢,是怎麼做到的?你要我在油裡加上一升的白艾,難道加了這個,就真的可以毫發無傷了嗎?可為什麼後麵的那個犯人,同樣伸手入鍋,卻給燙成那樣?”
安伽佗微微一笑:“這是我家主人的妙法,白艾很容易就燒熱了,與油混合,就能翻滾不已,外麵看起來,一副熱氣騰騰的樣子,可是油鍋裡卻沒有看起來那麼熱,最多隻是燒了一會兒的溫水罷了,這時候探手入內,彆說撈錢,就是洗澡,都沒有問題的。”
“可是白艾這個東西,如果燒的時間久了,卻很容易化為霧氣逸走,所以和油混合,隻要下麵一直生著火,燒的時間一長。還是會慢慢地跑掉,到最後這油鍋裡就隻剩下了油,那可就是貨真價實的了,這時候伸手入內。不脫層皮就見了鬼呢。”
沈光恍然大悟道:“想不到這世上還有這樣奇妙的事情,怎麼我以前一點也不知道呢?王將軍不僅打仗厲害,連這些障眼之術也知道,真是奇才啊。”
安伽佗微微一笑:“我家主人的算計再妙,也要沈護衛的全力配合才行。若不是你這次肯出手相助,我家主人的計謀,也無法成功啊。”
沈光點了點頭:“我沈光信得過王將軍,隻是我一直奇怪,為什麼王將軍不自己向至尊這樣建言呢?據我所知,至尊是非常信任王將軍的,就在請你安大師之前,他還請了王將軍入宮奏對,讓他解夢呢,可在那時王將軍卻是顧左右而言他。隻說了些不痛不癢的話,您剛才所說的,他可是隻字未提啊。”
王世充的聲音伴隨著他那標誌性的笑聲響起:“沈護衛,那是因為同樣的話,要看在什麼時候說,什麼人去說,才有效果。若是昨天晚上我就說剛才安大師所說的話,隻怕這會兒小命都沒有啦。”
沈光的臉色一變,車廂的後門一下子打開,隻見這裡已是一片樹林。夜色深沉,王世充一個人身著黑色勁裝,負手背後,滿地的白雪被月光所照。一片白光,映襯著他那雙特彆的臉,一雙眸子裡,綠光慘慘,望之如同梟狼。
沈光笑著跳下了車,左右掃了一眼。已是城外,四下無人,他歎了口氣:“王將軍,你的這個車夫真是好本事,竟然這麼快就出了城,我還一點感覺也沒有呢,還有,你不是已經回東都了嗎?怎麼還在這裡?”
王世充淡淡地說道:“至尊碰到這樣的事情,這個時候我怎麼能走,不通過安大師進言,作為臣子,我又怎麼能安心地去東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