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世雄的目光從眾將的臉上一個個掃過,沉聲道:“各位將軍,除了楊將軍外,誰願意擔此殿後重任?”
大家一個個都低下了頭,剛才從李渾的話中,都能聽出這個意思了,這回撤軍,名為勝利轉進,實際上就是一場大潰逃,扔下輜重糧草,隻帶十幾天的乾糧,軍無戰意,若是遇到追擊,很可能就是再次薩水崩的慘劇上演。
這種吃力不討好的事情,沒有幾個人願意主動承擔,楊義臣所部幾乎全是騎兵,打不過也能跑,可是其他眾將的部下,卻是步騎混合,步兵為主,萬一真的遇上敵軍的主力,隻怕打輸了連跑都跑不掉呢。
即使凶悍蠻橫如魚俱羅,吐萬緒等人,也都一個個低頭不語,薛世雄的目光從這些人的臉上一個個地掃過,就能看透他們的內心,是啊,關隴諸將,這些各自封地,食邑上的府兵,幾乎就是一個個家族起家,立身的根本。
楊廣征伐高句麗之初,這些丘八軍頭們踴躍響應,一個個是為了在戰爭中升官發財,可是殘酷的事實教育了他們,讓他們損失慘重。
尤其是薩水一戰,幾十家關隴世家幾乎滅門絕種,這次的二次征伐,靠的也是這種同仇敵愾的複仇之氣,可是現在眼看要退兵,這口子氣一泄,大家又開始盤算起現實的利益了。
薛世雄也是感同身受,他對這些人的心理狀態,一清二楚,心中暗自感歎,卻仍然開口道:“各位,就無一人願意領兵斷後嗎?”
李淵的嘴角勾了勾,站了出來,說道:“薛將軍,如果大家都無此意的話,那淵雖不才,也願意領兵斷後。”
此言一出。眾將都抬起了頭,麵露欽佩和慚愧之色,不過薛世雄卻仍然神色嚴肅,說道:“唐國公。你的心意,本帥可以體會,但是你一向是監督運糧,手下隻有數千老弱運糧軍士,並無本部兵馬。本帥恐怕不好讓你斷後。”
李淵哈哈一笑,擺了擺手,說道:“不是有一支現成的部隊嘛。”
薛世雄奇道:“現成的部隊,唐國公的意思是?”
李淵收起了笑容,正色道:“剛才李渾將軍率領右驍衛的騎兵去護駕了,而右驍衛的步兵和輔兵則由裴仁基裴將軍統領,這不就正好是一支多出來的部隊嗎?”
薛世雄的神色嚴肅,搖了搖頭:“不可,裴將軍的步兵雖然有五萬多人,但已經沒有任何騎兵了。萬一遇上高句麗的精銳鐵騎,隻怕是抵擋不住,連跑都跑不掉啊。”
李淵點了點頭,說道:“確實,情況很嚴峻,但是這回,我是掩護全軍撤退,五萬步兵,正好可以帶著一部分的輜重糧草,結成方陣。大車護住兩翼,以強弓硬弩斷後,遼東城的高句麗軍,想要一口把我們吃掉。也非易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