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如晦淡然道:“因為洛水不是黃河,黃河寬,水量多,嚴冬之時,可以結出厚達數尺的冰層,足以讓騎兵過河,但是洛水的寬度不到黃河的三分之一,水量也遠遠不如,甚至我們現在可以徒步淌過去,如此淺的水,又如何能結厚冰呢?”
“而且我軍二十多萬人馬,如果全要從河上奔過去,隻會把這薄薄的冰麵給踩塌踩陷,最後非但過不了河,還會全陷在河裡,損失慘重,與其等結冰時強攻,還不如現在就渡河架橋來的容易。”
王世充點了點頭,說道:“杜參軍說的有理,洛水畢竟太窄太淺,冬天結的冰,隻怕不夠十餘萬大軍強渡的。”
杜如晦微微一笑,繼續說道:“而且夫戰,勇氣也,士氣的高低決定了戰爭的勝負,我軍新遇小挫不假,但是敵軍損失也不小,這回我們三千精銳固然儘損,卻也殺了他六七千人,都是精銳的鐵甲騎兵,所以損失並不是單方麵的,瓦崗那裡,一樣也不好受,這些精兵是李密的老本,也是他可以用來監控各寨的底氣所在,一旦損失太大,他對底下山寨的控製,就會變弱,現在他剛火並了翟讓,真心效順他的,隻有那些官軍降軍,不過數萬人罷了,而山賊土匪們,都有去意。”
王世充笑道:“杜參軍分析得好啊,不過,你這些隻是自己的猜測,有沒有什麼實際的理論來支撐呢。”
杜如晦勾了勾嘴角,說道:“這點,我還沒有完全想好,但是我總覺得,李密這樣把山寨賊軍們放在第一線,這會是我軍的好機會。”
魏征馬上接口道:“說得好,主公,這正是我軍的致勝之機啊。”
王世充點了點頭:“魏參軍,繼續說下去,說詳細點。”
魏征正色道:“正如剛才杜參軍所言,李密現在對瓦崗的控製,是分層分級的,由他的內馬軍八千人來監視官軍的降軍,而用裴仁基這些官軍降軍,來監控各山寨的頭目,同時把各寨的糧食收集起來,以實現控製。”
“這套體製跟翟讓時期,完全不一樣了,翟讓時各山寨的自由度很大,有自己的軍隊,也有自己的糧草,強時依附,不利之時也可以隨時離開,與其說是百萬之眾,不過是一盤散沙,隨時可能分崩離析。”
“李密現在這樣鐵腕治軍,看起來是團結了許多,但另一方麵,也讓這些逍遙慣了的山寨首領,失了自由,隻不過有翟讓這個先例在,無人敢說離開,即使讓他們頂在洛水的一線作戰,承擔最危險的任務,也是敢怒而不敢言。”
“但是人心是不可能被這種強勢所壓服的,現在的各寨頭目,都是想著保存實力,不至於給李密吞並了,從昨天夜裡一戰就可以知道,他們是儘量避免與我軍正麵肉搏,而是困在寨中,用弓弩遠射,如此可以儘可能地避免傷亡,不然實力一弱,就有給吞並的風險。”
“昨天我軍有幾支部隊都登上了岸,雖然隻是疑兵,虛張聲勢,沒有真的強攻大寨,但是沒有一個寨子利用我軍剛剛上岸,立足未穩的機會進行反衝擊,我想,如果我軍下次真的全麵進攻,也會是這樣的結果,賊軍們最多是困守大寨,絕不至於開寨反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