東郡,驍果軍後營。
司馬德勘站在箭樓之上,看著長龍一般運往中營的大車車隊,上麵載滿了婦人和財寶,後麵跟著大批哭哭啼啼的東郡百姓,時不時地有人想撲向被放在車上的妻女,卻被押車的軍士們一陣拳打腳踢,扔到一邊,更是時不時地有些蠻橫的軍士直接抽刀殺人,路邊隨處可見這樣的死屍,哭聲震天動地。
司馬德勘長歎一聲:“怎麼會這樣啊。這樣下去可是要出大事的啊。”
趙行樞站在他的身邊,微微一笑:“司馬將軍何出此言?不過是擄掠了一些婦人罷了,這本是我們刺激士氣的產物,不然軍士們沒有財物也沒有女人,還談何士氣呢。再說了,宇文丞相也給我們分了不少呀。”
司馬德勘咬了咬牙,指向了大車邊上的軍士,沉聲道:“看到這些軍士了嗎,你覺得他們現在會因為晚上有女人玩而高興得起來嗎?”
趙行樞臉色一變,放眼看去,隻見每個軍士都身著重甲,提著兩到三枝的長槊,身體兩側各背著一個箭袋,裡麵插滿了箭枝,背上背著大弓,還有一個大米袋,裡麵看起來至少有四五鬥重的軍糧,饒是這些力大無比的驍果軍士,也給這沉重的負擔壓彎了腰,一路之上,深一腳淺一腳,早沒了這一路熟悉的軍歌之聲。
趙行樞恍然大悟道:“原來司馬將軍說的是這些啊,大車載了婦人和財寶,原來放在車上的軍械輜重都要由將士們自己負擔了,確實,這樣可不行啊。”
司馬德勘長歎一聲:“本來我軍就已經缺糧了,這回江都兵變,一半的原因就是缺糧導致將士們吃不飽肚子,這才會對皇帝有怨言,現在全軍出動還鄉,糧食卻並沒有增加多少,本應該趁著軍糧未儘,輕裝兼行,早早擊破李密才是。”
“可是現在這個樣子象什麼!我們再不是官軍,而成了一夥打家劫舍的強盜,奪人妻女,殺人老弱,失儘民心!趙將軍啊,當初我們謀求誅滅暴君,要的難道是這樣的結果嗎?”
趙行樞勾了勾嘴角:“這些隻是暫時的,現在我們已經到了東郡,再行個十餘日就可以到黎陽倉了,那裡有大量的存糧,隻要攻下黎陽,我們就有辦法了。”
司馬德勘冷笑道:“宇文化及全然不知兵事,哪有半點將才?黎陽是瓦崗軍的重要糧倉,他們又不是不知道我們缺糧,又怎麼可能輕易地送給我們?現在象我們這樣拖拖拉拉,人家早就做好防備了,要麼派精兵駐守,加固城防,要麼直接轉運糧草,一把火燒掉倉城,又怎麼會等著我們奪取軍糧?!”
趙行樞的額頭開始冒汗:“那,那現在可怎麼辦?”
司馬德勘咬了咬牙:“其實宇文化及不過是個紈褲子弟,全無將帥之才,這次的兵變,完全是我們這些驍果軍將校的功勞,他什麼也沒做,卻隻靠著自己的家世而篡奪了兵變的成果。”
趙行樞勾了勾嘴角:“可是許王(宇文化及上位後自封為許王)也是給您溫國公的爵位了呀,還讓你當了禮部尚書,加光祿大夫呢。”
司馬德勘冷笑道:“那不過是因為宇文化及看我久掌驍果軍,在軍中有威望,所以給我來個明升暗降,削我兵權罷了。若不是我後來用兵變時搶得的楊廣庫房裡的寶物賄賂了宇文智及,讓他幫我說情,我連這萬餘人的後軍也不可能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