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家子人都糊塗了,什麼叫有了又沒了?
“照慶,你彆哭,你好好說話,尹娘子到底咋了?”
人沒了?
不應該啊。
兩家住在一條街上,人沒了,多少有個動靜,不至於一點聲音都聽不見。
山桃越哄,照慶哭得越凶。
孫時安礙著身份不好勸,扒了幾口飯,就揣著銀票去裡正家了。
賈老太就更加生氣。
“你瞅瞅,你瞅瞅!非要在吃飯的時候哭!又不是你姐沒了,你哭啥!哭哭哭,成天哭喪著臉的人最易招惹晦氣!你桃兒姐魂兒不全,好不容易攢點福氣,你可彆把她的福氣給哭走了!”
“還哭!再哭上外頭哭去!”
山桃急得直扒拉賈老太:“奶,你少說兩句!你越凶,照慶哭得越厲害。”
她小時候跟照慶一樣,老是憋不住眼淚。
每回哭,賈老太就罵她,賈秀蓮更過分,一邊在旁邊幸災樂禍地做鬼臉,一邊拱火,陰陽怪氣地諷刺她又掉金珠珠了。
弄得她越發傷心。
後來心裡就憋了一口氣,旁人越是想看她哭,她越不給那人看。
可小時候哭泣時那種沒人幫她的委屈,她一直記到現在。
她既然是為了報恩才買下照慶,可不想成天對照慶罵罵咧咧,不然,那就不是報恩,而是結仇。
照慶好不容易止住哭,帶著哭腔道:“賈奶奶,我姐還活著,尹娘子也活著,是尹娘子肚子裡的孩子沒了。”
“啥?”
賈老太和山桃麵麵相覷,都有些驚疑不定。
“好端端的,肚子裡的孩子咋能沒了呢?”
尹娘子之前做那見不得人的行當,避子湯藥不知道吃了多少,如今能懷上孩子,已經是極其不易了,怎的不好好養胎,還把孩子給弄沒了。
“這下子可難咯,”賈老太搖頭,“她作踐壞了身子,再想懷上孩子,難。”
“大夫也是這麼說的,”照慶擦擦眼淚,又開始拍賈老太馬屁,“賈奶奶,你真厲害,坐在家裡頭就能給人看病,比那個老大夫強多了。”
“你少拍我馬屁,”賈老太翻了個白眼,“你說說,她孩子是咋沒的?”
照慶趕緊從頭開始說起。
尹娘子目睹胡老爺被人毆打,在家門口就兩眼一黑暈過去了。
小喜費了半天功夫把尹娘子背上樓,老大夫來把了脈,說尹娘子有喜了,一時急火攻心才暈過去的,還開了安胎的方子,叫尹娘子好好歇著。
尹娘子自從跟著胡老爺就開始求子,求了這麼久,終於得償所願,自是喜極而泣。
等胡老爺一回來,她就迎上去報喜,可還未說話,就挨了胡老爺當胸一腳,當場便見紅了。
“胡老爺不是個人,我姐姐要給尹娘子熬藥,他叫著說他身上疼,叫我姐姐先給他熬藥,後來還逼著他們家的那個老媽子去請咱家的大姐兒,說是出錢雇賈大姐去陪陪尹娘子,我姐姐把我趕回來時,他家的那個老媽子正出門呢,也不知道賈大姐去沒去。”
賈老太越聽臉色就越難看:“她敢去!姓胡的不是個人,她要是去了,這輩子就完了。”
“奶,你放心吧,我大姐肯定不會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