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是冤家路窄,這也能碰上。
一看那小夥子的打扮,便知他家中並不富裕,他攙扶著的大娘麵容憔悴,應是有病在身,二人並未乘車,想來是要步行上山去祭祀先人。
人多路擠,賈秀蓮賃的大車偏巧卡在水溝裡,擋著一小半的路,大娘就跟著彆人抱怨了幾句。
賈秀蓮欺軟怕硬,不敢去罵坐在大車裡的人,就專挑軟柿子捏,罵兩個坐不起大車的人,卻沒想到惹上了硬茬子,這小夥子把著車門,硬是要賈秀蓮下車,他要打死賈秀蓮。
趕車的車把式沒遇過這種事,抱著小夥子的腰一個勁兒地勸架:“罷了罷了,這位小哥,咱們出門講究個和氣順心,這位娘子嘴巴不好,心卻還不錯,興許是因為車陷進水溝裡了,所以一時生氣上頭,說出了不體麵的話,你就大人有大量,看在她是個婦道人家的份上,放過她這一回吧。”
好說歹說,再加上大娘生怕兒子鬨出事來不好收場,在一旁苦苦哀求,小夥子才罵罵咧咧地鬆開手。
本來事情都過去了,賈秀蓮非又掀開車簾,衝那小夥子啐了一口:“呸!一臉窮酸相,連個大車都坐不起!看你也是可憐,我就大發慈悲,給你個賺錢的機會,你今兒個要是能將這輛大車從水溝裡抬出來,我就賞你三文錢,如何?”
一句話捅了馬蜂窩,才平靜下來的小夥子怒吼一聲,爬上了大車,車裡登時響起一陣尖叫。
車把式也不管了。
有些人非要作死,勸也勸不動,那就彆再勸了,省得連累到自已身上。
有熱鬨可看,好些大車和人就更不願意動彈了。
孫時安趕車不賴,硬是從路邊擠了過去。
過了這一段特彆擁擠的路,他才停下大車,問山桃要不要過去看看。
“畢竟是大姨姐一家子,我瞅著姐夫不在車上,他們車上沒有男人,動起手來怕是要吃虧。”
山桃搖搖頭:“吃虧也是她們自找的,你彆多管閒事,咱們看看也就是了。”
看到賈秀蓮,山桃就想起一件要緊的事。
昨兒個光忙活了,忘記問賈老太,徐光宗到底是個什麼身份。
她不問,她奶也不說,嘴巴真夠嚴的。
徐家祖宗不在此地,每年清明節,徐母也從不祭拜先人。
山桃還記得,她曾問過徐光宗,為何不在家中設香案,供奉先人。
徐光宗那次發了好大的脾氣。
當時他們賃了鎮上的房子,家中本就沒多少擺設,徐光宗竟一口氣將僅有的幾樣瓷器全砸碎了,把山桃心疼得難過了好久。
像今天這種日子,書院放假,徐光宗不祭祖不祭祀先人的話,定然是跟同窗去踏青了。
山桃撇了撇嘴,也真是夠惡心的。
丟下老娘、婆娘和柔弱可憐還有了身子的外室表妹,一個人去逍遙自在。
老天爺怎麼不降一道雷劈死他。
孫家的大車停得遠,山桃又想看熱鬨,孫時安就將她扶下車,兩口子往那邊走了兩步。
此時,那小夥子已經將人揪了下來,提著拳頭要打賈秀蓮。
他老娘扯著他不讓他打,周圍也有人不痛不癢地勸架。
出了這樣的事,徐母和閔憐兒也沒法在車裡待,便都下了車。
徐母嫌丟人,要丟下賈秀蓮,拉著閔憐兒另雇一輛大車回家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