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春蘭麵色陰狠,她揪著大引枕,喉嚨中發出低低的嗬嗬聲,像是在冷笑,又像是在憤怒地低吼。
“我能怎麼辦!”她終於憋不住了,壓抑著哭聲,質問山桃,“我爹娘沒了,我又賣身為奴,肚子裡還懷了不知道爹是誰的孽種,除了抓住徐光宗,我還能有什麼出路?”
張春蘭眸中隱隱有淚光在閃動。
“冬子是我在這世上唯一的牽絆了,我得看著他有出息,將來他若是能考上狀元郎,我便是狀元郎的親姐姐,徐光宗他怎敢動我分毫!”
山桃冷笑。
張春蘭真是太天真了。
狀元郎豈是那麼好考的?
古往今來,多少讀書人,窮儘一生,隻能止步於秀才?
考上秀才,便已經了不得了,想要再進一步中舉子,難上加難。
而想再往上考狀元,豈不是難如登天?
戲文裡書生趕考,一考一個準兒,不是狀元郎,便是探花郎,可那都是說書唱戲。
更多的讀書人,窮經皓首,一輩子窮困潦倒,卻始終無法考中。
張冬子何德何能?
十三四歲的少年,隻認識自已的名字,就想考狀元郎?
更可笑的是,張春蘭還讓張冬子跟著徐光宗讀書。
徐光宗自已還是個白身呢,怎麼教張冬子?
山桃不是吹,把徐光宗拉出來,跟她們家琇瑩比一比,徐光宗能被琇瑩踩在腳底下。
就這,還教張冬子?
真是叫人笑掉大牙了。
再說了,徐光宗也根本不教張冬子讀書啊。
張冬子來了徐家,除了比從前更陰狠,裝瘋賣傻,背地裡對著閔憐兒下死腳,還會乾啥?
再這麼下去,日子長了,張冬子還不知道變成啥樣呢。
“春蘭姐,反正我話放在這裡了,你愛聽不聽,你若是想明白了,就去跟我說一聲,咱們做個買賣。”
張春蘭挑了挑眉:“什麼買賣?”
“什麼買賣,現在可不能告訴你,反正對你我來說,是一樁很劃算的買賣,等你想明白了,再去找我吧。”
山桃從食盒裡拿出一個包子,放在了張春蘭炕邊的高幾上:“這個給冬子吃,我得去找我大姐了,唉,可憐我大姐,往後可要過苦日子了。”
出了西廂門,山桃先去找了翠珠,塞給翠珠一個肉包子,叫她悄悄去吃,才去堂屋拜見徐母。
徐母端坐在椅子上,冷眼盯著山桃看:“親家姨奶奶這規矩學得可真好啊,進了我徐家,不先來看我這個長輩,倒鑽進了一個丫頭的房裡,說了那麼多話,怎麼,親家的家教便是如此麼?”
山桃莞爾,這會兒知道喊她親家姨奶奶了?
這是要把她當成一門正經親戚來走了吧。
她才不會把徐家當成親戚呢。
“親家嬸娘說笑啦,我這不是尋思著,春蘭姐肚子裡有了孩子,現在金貴著,怕她餓著,就先給她送了些吃的。”
徐母忙坐直了身子:“你帶了什麼吃的來?”(www.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