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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房間門旁邊的角落裡有一台卡帶式留聲機。塔斯維德先生插入了一張卡片,隨即播送起輕柔的音樂。
“在大約一百年前,坤圖家族從一海之隔的百花領搬到了萊芮亞領的銀霧市,而當時的家主,正是這位維克托·坤圖。”
塔斯維德站在幕布前摘下手套,他將腔調壓得深沉而綿長,好似夕陽暮色下教堂的晚鐘聲。
“城市的喧鬨嘈雜很快讓這位天性浪漫家主感到厭煩,於是他便在郊外興建了一處私人莊園,具體位置大約是現今城西的伐木場一帶,假如各位穿過那蔥鬱璀璨的向日葵花田,仍可瞥見些許斷壁殘垣。”
這倒是沒錯,看來塔斯維德先生沒有信口胡謅。
艾德讚同地點了點頭,他可是親身考察過那裡,差點沒把命搭進去。
“據傳聞所言,搬家所用的馬車如長蛇般絡繹不絕,裝滿了奇珍異寶、古董名畫,就連奧克蘭家的府邸與之相比都黯然失色……”
說到這裡,塔斯維德不禁莞爾
“當然,這也隻是傳聞,恐怕多多少少有些加工的成分,但至少說明了當時坤圖家族的富裕闊綽。”
“……整個坤圖家族在城郊的莊園裡過上了與世隔絕的生活,隻是偶爾會有一輛四輪馬車從莊園出發,進城出售家主的畫作,並運回生活所需之物。”
“故事的前半段聽上去就像是段童話,可後麵的部分……就有些聳人聽聞了。”
“馬車往來城市的頻率越來越少,直到有一天,一輛無人的黑色馬車緩緩來到讚助商的門前。”
“整輛馬車散發著熏天的惡臭,以至於讚助商懷疑是不是車夫采購了過期的魚和肉類,直到他掀開車門,才被眼前所見之物嚇得魂飛魄散——”
“車廂裡爬滿了血跡、毛發和骨骼碎片,十幾隻殘缺的手掌托舉著一部未完成的作品,滴血未沾。”
“人們在街道上聽到讚助商發瘋的呐喊,這才發現了馬車裡的異常。那時的萊芮亞還沒有那些黑衣的烏鴉,市長匆忙出麵與教會聯係,派出了一支主要由神職人員組成的巡邏隊前往坤圖莊園。”
“隻見莊園早已被大火燒毀,隻有少許家族的旁支成員僥幸逃了出來,大部分都已神經失常,家主維克托·坤圖也不見蹤影。”
“經過與教會和奧克蘭家族的協商,市長決定徹底封鎖這個消息,市場上出自維克托之手的畫作也被迅速收購銷毀,人們很快淡忘了這個家族,還有那些恐怖的傳聞……直到我從某位曾經祖孫三代服侍過坤圖家族的男仆口中得知這個故事。”
“至於這幅畫,我所聽到的版本是它被一個膽大的醉漢趁亂偷走,隨即出現在跳蚤巷的二手市場裡,又迅速被人遺忘,直到某天被一個學識淵博的畫商用六便士的價格和一個破陶瓷花瓶一起買走,才得以重見天日。”
“而我——”塔斯維德的胡須自豪地聳動著,“鄙人花了英鎊買下了這幅作品,隻為了讓這個故事重見天日,請諸位一睹維克托·坤圖無上才華。”
“請看——”
他輕輕揭開幕布,幕布之下竟然又是一道幕布。仔細一看,這幕布原來是被人描繪在畫中,幕後影影綽綽,似有輪廓。
“無可爭議的是,這是一幅不可思議的、跨越時代的奇異作品,以我等後人淺薄的眼光,很難解讀其中想要表達的深刻思想。”
“不過我相信仁者見仁、智者見智,每個人都會從這扇陌生的帷幕中感受到自己心中所想的事物。”塔斯維德洋洋灑灑地發表著不痛不癢的評價。
對藝術鑒賞一竅不通的艾德,隻好小心翼翼地觀察著巴克的眼神,後者從不屑到驚異,最後變為癡呆般的凝視。
莫非這真的是維克托·坤圖的作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