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一會兒。
小朱進了房間,懷中還抱著一床蠶絲被,沒好氣地丟在了床上,看都沒看我一眼,轉身走了。
她不看我。
我卻觀察了她。
小朱眼眶紅紅的,應該是在外麵哭了,似乎受了天大的委屈。
我覺得有一點古怪。
剛才卓希不想讓她打擾我們聊天,嗬斥她出去,小朱作為一位貼身保鏢,性格又極其強悍,怎麼可能這點職業素質、心理承受能力都沒有,至於哭麼?
晚上八點半,漫步會館,第六塔。
卓希帶著小朱、三爺帶著小可、黎榮燦父女,他們全都來了。
本場由韋沱親自主持,幾番熱場過後,他笑咪咪地走下了台,先同他們客氣地打了幾聲招呼,最後來到了我麵前。
“阿風,六塔打算文比還是武比啦?”
假惺惺的!
塔主相當於開盤的莊家,文比或武比類似賭場上賠率,按規矩全都由他來決定,攻塔者隻能被動接受,何必多此一問?
“韋老板定。”
韋沱聞言,摸了一摸禿頭。
“你已武比五場,肯定很累的嘛,今晚咱們來輕鬆一點的文比哦。”
“多年之前,韋某曾在閩省見閭山宗道士玩‘羅漢遁地’,印象深刻,非常有趣。”
“今晚看客們都非常熱情,六塔我們來玩上一場給大家助興嘍!”
“羅漢遁地”幾個字一出口。
身邊眾人頓時臉色陡變。
大家見過胸口碎大石沒有?
街頭上胸口碎大石賣藝表演,人一般直接躺在地麵。
稍微牛逼一點的,人背躺在一塊滿是倒刺鋼釘的大板子上,一錘子下去,石碎、人無礙,彰顯一身硬功。
羅漢遁地截然不同!
地麵先立兩根小短柱子,倒刺鋼釘板平架在短柱上,人仰躺於倒刺鋼釘板,胸口再放上一塊大石,由彆人掄起大鐵錘來砸石,一錘又一錘,若嵌釘子一般,必須將下麵兩根短柱子硬生生地懟入地麵完全看不見,方算大功告成。
也就是說。
羅漢遁地玩得不是碎石,而是遁地。
但凡學過初中物理的人都明白,胸口碎大石表演本質為壓強分散效應。
fs。
人體與身上規整長方大石塊接觸麵積越大,作用於身的壓強越小,衝擊力會急速向四周分散開,可最大程度減少對人傷害。
但在羅漢遁地表演中,人身上石塊為完全砸不爛的大硬石,地麵短柱也無法分散衝擊壓強,還要讓它們完全懟入地麵,等於人體必須堅硬如鐵,死扛下所有力道。
頂不住怎麼辦?
“八十、八十、八十……”
一聲噗呲
恭喜你變身為刺蝟!
有人可能會問。
這世界真有人運氣後身硬如鐵板刀劍不能入?
絕大部分人都會說要相信科學,根本不可能。
我告訴你可能!
但有一個前提,就是刺入身體的刀劍,力度不足以穿透罩體氣功的硬度。
比如說,一個小孩子拿一把鉛筆刀,刺一位皮糙肉厚鼓起肌肉的猛男,結果可能是鉛筆刀斷了,肌肉猛男毫發無傷。
相信科學不是否定一切。
任何事物都要講究相對論。
事實上,會玩羅漢遁地之人,他完全掌握了短柱的最佳受力點,身體用來壓柱子上方鋼刺板的肌肉部位,經過千萬次淬煉,一錘下去,他可將力道通過某種特殊方式,傳導至兩根短柱上,讓它們迅速懟入地麵(舊社會有一些街頭藝人,甚至地麵用軟泥作假來掩人耳目)。
講白了就是一種技巧絕技。
當然,漫步會館的六塔對手,用軟泥作假的可能性不大,人家一定是有真功夫的。
但他可以玩,彆人卻不能玩。
好比有人可以用手火中取栗。
即便人家告訴了你技巧,你沒練過,手伸入火中,定然秒熟,撒上一點孜然,再開一罐啤酒,都可以當燒烤開整了。
黃門九宮術專練陰柔巧勁,不是罩體硬功。
我若上去玩,必死無疑。
韋沱顯然詳細分析了我的特點,他特意提出六塔文比羅漢遁地,就是為了不讓我繼續前進。
這是他為留住河曲神馬進行的最後瘋狂阻擊!
一旦我輸了或者放棄比試。
無論黎榮燦還是卓希,都隻能望馬興歎。
“不比了!我們不比了!”
小可急得小臉通紅,率先衝韋沱發飆了。
“風哥,這爛光頭欺負人的!我們走,回去我再來想其他辦法!”
講完之後。
小可一拉我的手,不管不顧地往外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