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全鋒的喪事辦得非常快。
之前他在病床上與卓希談話的時候,就已經專門交待過她,不告彆、不立墳、不做祭,直接燒成灰,放在悟了齋,而且說速度要快,因為他想與佛早點待在一起。
卓希在世上少有的親人,內心深處已經將高爺當成了自己父親,他去世之後,卓希傷心過度,不知所措,隻得由我來操辦一切。
這妞做其他事都果敢決絕,唯獨對感情依賴感有些強。
卓希從小因父母無空照顧,將心交給劉勝雄,劉背叛之後又將情感寄托兩位哥哥身上,兄長反目,隻剩下高全鋒,如果他又離去,對她打擊足夠大。
按照高爺的遺願,當天晚上我就把一切給辦理妥當,送行的人就是在醫院那些,一個外人都沒叫,骨灰很快安放到了悟了齋。
我瞅著嫋嫋飄起的燃香,看著高爺帶著微笑的遺照,將那串佛珠鄭重地掛了上去,心中念了一句。
“高爺,您真的退出江湖,可以安心禮佛了。”
“您的第三個要求,我可能答應不了,因為船陷深海、風暴已至。”
大家在悟了齋簡單吃了一餐齋飯。
天色已晚。
等吃完飯,我才注意到阿龍。
無論在醫院,還是在送高爺回來的路上,他都一直沒吭聲,吃完晚飯之後,一個人坐在悟了齋的院外,獨自抽著煙,望著山下的大海。
今天忙了一天,一直沒來得及將高爺讓我轉告他的話對阿龍講,眼見現在稍微清淨,我走了過去,在他旁邊坐下來。
“阿龍。”
阿龍轉過頭來,神情幽然而落寞。
“風爺。”
他給我發了一支煙。
我點起了煙,誠懇地說:“這次要不是你,可能我已經栽在齊道王手下,大恩不言謝,寧懷風會長記心中。”
阿龍聞言,苦笑了一下。
“我都想向你說謝字來的,沒有你以身引他,他不會回,縱使回來了,若不是你將他身手廢得差不多,我都冇機會動手。”
我拍了拍他的肩膀。
“同路人,你搭橋我修路,那就不講客套話。對了,接下來你有咩打算?”
阿龍目光幽幽地望著遠方,深深吸著煙,沒吭聲。
我對他說:“黎探長說,你以前雖在墨門,但主要乾服侍各種大佬的活兒,沒做什麼爛事。何況這次你解救人質、提供線索有大功,他覺得你是個人才,想外聘你到警署做‘夜遊燈’,讓我問問你的意見。”
夜遊燈,就是公家放在外麵的臥底。
黎沫鋒確實非常欣賞阿龍,之前在醫院的時候,就拉我到一邊,悄悄跟我說:“阿龍腦子醒目,性子隱忍,江湖經驗足,又冇什麼牽絆,我隊裡奇缺這種人才。我可以申請一大筆經費,讓他當燈,安全方麵不用擔心,我會負責。”
我當時反問他:“為什麼你自己不同他講?”
黎沫鋒回道:“拜托!江湖規矩,夜遊燈要有望燈人的,你們同經生死,當望燈人最合適啦。”
所謂望燈人,就是在放燈人、夜遊燈中間,必須要有一位中間人。
港市阿sir為了辦事,常有放夜遊燈的做法,但有的時候,燈亂飛反水導致阿sir出事,或者放燈人不認賬導致燈在外麵出事,時有發生,所以兩者中間必要有一位雙方都信得過之人進行望燈。
望燈人會秘密備案,送給放燈人的上司。
一旦雙方之間有辯白不清或者出事之時,望燈人可以直接找到放燈人的上司,證明清楚雙方的關係,以供上麵進行調查。
我壓根不想摻和這事,當場回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