勳貴與普通官員之間存在天然鴻溝,除非姻親關係,平日基本不會有往來。尤其鄭國公府這樣的頂級勳貴,卓家搭梯子都高攀不上,更彆說被邀請參加府裡的宴會。
這是生日宴還是鴻門宴啊,林氏拿不定主意。
晚上卓理下衙回來,林氏忙不迭的將帖子拿給他看。
“老爺,你說這鄭國公府存的什麼心啊,那席蓉,三番五次害咱們家念念,這次也不知道想耍什麼花樣。”
卓理倒不是很擔心“老國公夫人的生日宴,朝中有頭有臉的人家都會去祝壽,你隻管把女兒看緊了,她們還敢把宴會搞砸不成?你要是不去,反倒讓人拿住話柄。”
長順王是死後封的王,原來的爵位是榮國公,所以大家還是稱呼他夫人為國公夫人。
“念念還病著呢。”
“既然收到了帖子,你自己去一趟,說孩子身體不好去不了,也不是多大的事。”
“隻能這樣了。”
卓理又想起一件事“凇姐兒已經十三歲,前幾年守孝沒有相看人家,現在出了孝期,你又來了南京,她的婚事你多上點心。”
林氏如何不想趕緊把卓若凇嫁出去,這樣耿侃就不會三心二意了。可她初來乍到,與京中的夫人太太不熟悉,還得二太太帶她出去熟悉幾次,她才好留意。
“那我問問念念,若是能去,就把凇姐兒給捎上。”
林氏其實是不想去的,能進鄭國公府大門的,都是豪門貴族,她去了肯定會受冷落。她在那些貴婦眼裡什麼都不是,去了也攀不上交情,沒必要折騰。
況且她還預定了四月十五的一場法事,如果去拜壽就隻能將法事延後。
卓若凝怕吃藥,見林氏來問,她裝得若無其事,一口咬定病已經好了。
鄭國公府是禦賜功臣府邸,由工部統一建造,前廳堂,後宅院,樓宇闊朗,恢宏大氣;後院水榭樓台,雕梁畫棟,氣派非凡。一景一物,俱是華美異常,假山階石,大有來曆。
今日府內大擺宴席,賓客盈門,仆役丫環穿梭不絕,熱鬨非凡,與卓府的清淨形成鮮明對比。
卓若凝病懨懨的提不起精神,置身於這種喧鬨的環境中,更是頭重腳輕難受的很。她們在門口下轎時,見到不少前來拜壽的客人,其中就有那日在大報恩寺為難她的幾個小娘子。卓若凝叫不出她們的名字,但認得那幾張臉。
林氏是新麵孔,帶著兩個女兒,卓若凇長得好看,明眸皓齒,儀態溫婉,一下轎就有人注意到。夫人們不認識林氏,開始還熱情的詢問兩句,一聽是國子監卓司業的夫人,頓時沒了興趣。
母女三人沉默的跟在人群末尾,有人領著去見老國公夫人,過花廳時,正好見卓曉與幾個華服少年從院子裡出來。這些少年想必都是勳貴官宦子弟,個個芝蘭玉樹,朝氣蓬勃,他們快步走過來,向眾夫人太太施禮。
打頭的是耿侃,他比其他人都長得高大,濃眉大眼、笑容爽朗,十分醒目。卓曉穿得最樸素,不過也沒人在意,他才名在外,得皇上和太子賞識,性格也好,大家都喜歡他,把他圍在中間說笑不停。
夫人們笑著問了耿侃兩句,便放他們走了。
卓若凝和卓若凇站在最末,耿侃經過時發現了她們,頓時眼前一亮,“大太太,您也來給老國公夫人賀壽?”
林氏馬上露出丈母娘般和藹又慈愛的笑容“是啊,念念收到了帖子。”
耿侃有意無意的往卓若凇臉上瞟了一眼,兩人心照不宣的彆開眼,不敢表現得太露骨。
他又低頭湊到卓若凝麵前仔細看了又看,疑惑道“這是病沒好利索還是哭過了?怎麼眼睛是紅的?”
卓曉也走過來給林氏打招呼,“聽二皇孫說,皇上派了禦醫給念念診治,怎麼不見好?”
卓若凝懨懨的搖頭。
大太太歎息道“她呀,也不知道犯什麼倔,不願意吃藥,就要硬挺著。沒事,你們去玩吧,我們得進去給老國公夫人拜壽了。”
耿侃和卓曉向她告辭,快步追上先前的夥伴。
有人回頭看卓若凝的背影一眼,好奇道“那就是你的兩個堂妹啊,卓府雙姝?作打油詩的是哪個?”
卓曉也不生氣,回答“矮一些的是五妹妹,原來琴棋詩畫是極好的,生病後精神不濟,打油詩是隨口胡謅的。你可彆小看她,讀書一目十行,過目不忘,我都比不上。”
“有這麼厲害嗎?”少年們好奇心被吊起來。
卓曉的本事,他們是知道的,從小在各方麵被他碾壓,大家都習慣了,不相信還有比他更厲害的。
“讀書背詩不算什麼,她算數的本事,我才是心服口服。”耿侃補充道。
“女子會算數的不多,一會叫她過來,我跟她切磋切磋。”有算術愛好者提議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