漢臣!
中平六年,夏四月。
洛陽朝堂的風氣變得十分古怪,度田令依舊在實行,荀彧一乾車馬未歇,且士族各家態度積極,迎合帝王之誌。
嘉德殿內作幽靜,一月未開朝議,帝王時睡時醒,起初還做強硬,後而暴躁,繼而也默然接受。
“咳咳!左豐。”
微弱的呼喊從龍榻傳來,病來如山倒,一月體質折磨,劉宏已然瘦若包骨,抬臂都顯吃力。
“陛下,奴婢在,奴婢一直都在。”左豐急忙迎上前去,殷勤照管帝王也讓他瘦了不少。
“朕想起來走走!”劉宏雙頰已凹陷,看不出表情。
“奴婢背陛下。”左豐伏地低頭,淚作泉湧。
“為何哭泣?”
“奴婢心疼陛下。”左豐不敢抬頭,隻作弓腰遞近。
“唉!算了。”劉宏見左豐態度略顯煩躁道。
時劉宏盯著嘉德殿外,不知過了多久,才悠悠開口“左豐,朕快死了吧?”
左豐不敢搭言,隻做聽不見。
劉宏繼而又說道“左豐,朕是昏君嗎?”
“陛下乃千古聖君,這是仲定先生說的。”左豐強忍著情緒波動。
“哈!咳咳咳,張安說的是十年,二十年後的劉宏,隻可惜朕活不到那天了。”劉宏亦有自知之明,繼而再道“若是五年前,朕將張安留在朝中就好了。”
劉宏隻歎幡然醒悟過遲,早時未遇到如此警鐘,但世事無常,若五年前張安在朝任官,也許就沒有中山酒徒了。
大約又過了一炷香,左豐再次聽到劉宏吩咐“你替朕去問他,大漢江山應交在誰手上?”
“是。”
左豐轉身欲出殿。劉宏此時卻又道“不必了,你問他,他也不會說,朕自己想吧。”
“是。”
遂無話。
翌日,何後在長秋宮家宴車騎將軍何苗,皇子辯作陪,張讓等立侍。
“數日未見兄長,著實想念,遂今日召兄長前來一聚。”何後與何氏兄弟都有血親,卻更親近於何苗。
“皇後近日瘦了,要多加飯食,保重身體啊。”
何氏一族出身微末,榮登權貴,士族皆作鄙夷,為此何進賣力討好各家大戶,以求得個位正,但多年經營收效甚微。何苗則另辟蹊徑,與權宦交好,幾年下來得了車騎將軍,更加親信閹宦。
“兄長也知宮中之事,近來太後多次探望陛下,每次見麵相談甚久,妹恐生了變故,日後孤兒寡母隻怕要受人欺淩。”何後在自家宮中不做言語顧忌,且落淚示弱,表個可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