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色漸濃。
屋外開得正盛的花軟若無骨地被風肆意地吹拂。
那風雖是冷冽,卻也還算懂事,並未傷及嬌弱花分毫。
一切都是恰恰好,剛剛好。
曆經一個月。
月枝終於是回來了,還帶回來個約莫五旬的老者。
雖然是方過五旬,卻容貌枯槁,皮膚黝黑,如同六七十歲的老翁一般。
此人便是洛錦意要尋的能人——程一泰。
洛錦意命人把程一泰安排在了一清淨院落處。
剛回來就領了命的月枝卻是支支吾吾猶豫極了。
洛錦意問了一句:“怎麼了?可是有何事要說?”
月枝靠近了些道:“我怎覺得這人並沒有多大的本事,人也賴皮,隻認銀子。”
洛錦意輕笑了一聲,前世她就是聽說這位程一泰是個要銀子不要性命的,如今想來也是不錯的。
“你可是確認了,他左臉和右臉上都有一顆瘊子,下頜上還有一處刀傷?”
月枝使勁點頭。
“若非此人和夫人您說樣貌一般無二,我斷然不敢帶過來的,這樣一個斤斤計較的人,如何能有大用處?”
月枝說到這還覺得不夠,歎息一句:“那程一泰可是十裡八鄉有名的懶漢,家中有田地不種,都是賣了錢,買一些瓶瓶罐罐來,他那屋子裡也都是燒碟燒碗的爐灶,亂七八糟的碎片,沒一個成品,也不知他是靠什麼活下來的。”
洛錦意沒再和月枝紛說什麼,隻是命人收拾著,順便讓紅玉把外祖母送來的琉璃小碗給裝好,她要帶著出門。
若乾下人也利索的很,個個乾著自己的活計。
壓根不敢讓夫人操心。
如今,他們家夫人那可是有身子的人,本就是嬌貴,如今定然是不能被碰一下,傷一下的。
坐上馬車後,洛錦意撫著自己的肚子,掀開了半個簾子,望向了繁華的京都。
她是許久不曾出來了。
一來,家中長輩不允許,二來,她也是怕自個不留神磕著碰著了。
如今,她已然在府中老實了幾個月,如今請命出來散心,李側妃也不好拒絕。
若是她猜測的沒錯的話,祖母應已然和北狄人達成了交易。
不出幾日,天價的琉璃就會在京都流傳開來。
她們張家自然也是能從中賺上一筆,可若是第二波,必然有商人知曉其中的好處,也和北狄人交易。
待到那時,北狄定然提高琉璃之價。
因著京都各家商戶爭相售賣琉璃,恐怕不僅會增強北狄商人囂張氣焰,提高琉璃進價,他們大盛商戶應隻有賠錢的份。
她自然也能勸誡好祖母,待到賺了第一波的錢,就退出和北狄的交易。
待到那時,程一泰或許能製出屬於大盛的琉璃。
穩當的馬車已然停下。
洛錦意由著手腳麻利穩當的丫頭們左右攙扶著。
一個看門的小廝見了,當即就是跪在了地上,敞開了門。
剛是進入院子,洛錦意就看到了那程一泰悠閒地坐在一竹編的椅子上,手中還把玩著一個瓷器。
這瓷器形狀倒是不少見,可顏色,近處看卻是有幾番稀奇的。
微微透光的綠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