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己所效忠的對象作為領主,完全不需要去了解這種最低等的工作,另外五個領主甚至不知道小麥在脫殼成粉後不隻是用質量來劃分,加工的過程裡還會形成不一樣的小麥粉。
可帕奇斯領主卻牢記領土內一切生產裡必要的知識,誰也無法糊弄與隱瞞過他的雙眼。
“這是要荒廢土地嗎?”帕奇斯好奇地問,“你應該明白,我的封地明明可以做到五年種植、一年休耕,卻始終堅持兩年種植、一年休耕,這是為了什麼。”
“區彆於另外五個對土地無限製掠奪的蠢貨,考慮長期利益,以及您的名望!”
哈斯不假思索地回答。
帕奇斯緩緩搖著頭“太膚淺了。封地的隱患在於人,而不在於土地。”
過勞死的父親,將堪堪20萬平方公裡的土地擴大成如今接近70平方公裡的土地,明麵上是豐功偉績。
實際上隻注重領土的擴張而不注重內部的經濟運轉,導致去世後出現了相當多的問題。
他的父親令冬寂王聞風喪膽,被稱呼失去人性的老領主擴大幾倍的土地,卻付出了經濟幾乎崩盤的代價,人心浮動內憂外患已成難以治愈的疾病。
帕奇斯嘔心瀝血也隻能勉強守住60平方公裡的土地。
如果不是付出了近乎屈辱性的“讓地”,窮困早已將這個地區拖垮,直至今日還必須每年維持“收稅軍隊”,而不是子民主動繳納稅款。
“他們可以肆無忌憚,因為沒有經曆過不休耕的土地,形成了良性循環。壓榨力度在雇農眼裡是能夠接受,而不像我的父親,隻給雇農留下了滿地瘡痍。”
帕奇斯推了下餐盤,繼續說道“我認為在封地內最成功的一件事就是讓所有農田種植甘蔗,而現在我認為最愚蠢的事情也是這件。”
超高的收益緩解了被壓榨過度的經濟,支付遠超過其他領主給與雇農的薪水,讓領土內的人口不至於流失過多。外加帕奇斯為了維護領地的運轉,製定的一套殘酷淘汰規則,導致失去了回頭路——絕無可能回到從前那樣種植大規模的小麥。
“糧食無法回到自給自足。維持物價可不是一件輕鬆的事情,尤其是同盟大地震以後。”
他並非艾凡什派係,也不是威廉派係。
隨著內部的一係列爭鬥,帕奇斯所屬的派係已經倒塌,而新的掌權派居然要他按照領土麵積來“進貢”。
每年每平方米必須繳納1枚銀幣,總計60平方公裡的土地,每年需要“進貢”60萬金幣,這對帕奇斯來說簡直是一刀砍在了動脈血管上。
這個數目足以讓帕奇斯大出血,卻偏偏沒有一刀子砍死,因為製糖能帶來超高利益。從他強迫所有雇農學習先進種植技巧,開始全麵種植甘蔗起彆的派係已然盯上了他。
那時候所處的派係還沒有倒塌,繼而可以不給自己留下任何退路。
誰能想三年前水門都市發生了那麼一場大地震,直接讓同盟的高層家族倒塌半數,甚至連聖教國的教皇都被送上了絞刑架。
帕奇斯必須自救。
絕不是為了下麵的雇農,而是為了自己。
那些平日裡畢恭畢敬的雇農,適應自己製定的規則後隻要薪水不到位,隨時可以成為彆的領主麾下的子民。他們甚至可以依靠自己強行推廣甘蔗而擁有的種植經驗,以及經過殘酷淘汰後奮勇學習的精神,擁有比以前更好的待遇。
向新的執政官投降,那意味著將失去祖輩傳承至他手裡的領土,成為一個根本無法被曆史書記載的人。
投效另外幾個領主,亦或是冬寂王的結果也差不多,他很清楚——當頭低下去的瞬間,自己在這群本該對等的人物眼裡,就像洗過腳的水一樣可以隨時丟掉。
帕奇斯想要保持現狀,投效的道路隻剩下聖教國。
而這條路卻被他極度厭惡。
就算是反抗致死,帕奇斯也不會投效像神經病一樣給自己定下幾十上百條規矩的教會。
“主人,您的意思是?”
帕奇斯淡然一笑“我記得這幾年驅趕了很多不願上進的農民,對吧?好像有不少都待在了維塔長河南邊,觀望著北方,尋找回到天堂的機會,對吧?我需要徹底搞清楚四分田的意義,以及一字不差的土豆種植資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