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這想法倒是完全出乎阿利的預料。因為阿利深深了解弟弟的為人,他性格好靜,大聲說話都會臉紅,又怎能適合在街上吆喝叫賣?加上他的身體又虛弱,走街串巷,在太陽暴曬之下奔波勞碌也不太現實……
“你覺得如何,我的提議?”
“弟弟,我還是那句話,這個家現在有媽媽和我撐持著就好了,你唯一要去想的就是做你自己想做的事,每天高高興興、快快樂樂的。”
“但是,這怎麼能讓我快樂得起來?”雙喜垂下頭,嘴裡囁嚅著,“你和媽媽每天都不知道休息,為了這個家忙裡忙外,隻有我自己閒著,什麼事都不做。不行,這不行,我也想為這個家出份力,隻要是我力所能及的……”
“那你想做什麼呢?”
雙喜半天沒吱聲。
“至少,我自己還能嘗試做點木工。”
“那也很好啊。但你現在雕完幾件啦?”
“一件還沒有,不過這一件晚飯前就可以……”
“那好吧。”阿利打斷了弟弟的話,“把這一件雕完,先做好自己力所能及的事。”
“那麼說來,你是不想帶著我去做生意了?”雙喜完全沮喪了。
“不是不想帶你去,弟弟。但我們每個人生來就有自己注定的特長。天生我材必有用,但大家適合做的事情也是不一樣的。你看這樣如何?你先把手頭的雕刻做完,然後明天我把它拿去給三婆,讓她擺在店裡賣賣看。”
“真的嗎?”雙喜再次恢複了希望。
“真的。如果能賣掉的話,你就可以在家裡安心做工了。到時候哥哥一定幫你拿到街上去賣,這總比t恤利潤豐厚。”
“謝謝。那我馬上雕完它。”
“彆著急,慢慢來。”阿利目光柔和的注視著弟弟,“慢工出細活,再說這是你的處女作不是?”
晚飯之前,雙喜果然完成了他的第一部雕刻作品。這具水神娘娘的木雕雕工精細,形神也和做樣子用的樣品迥然有異。阿利大大褒揚了弟弟一番,這倒全都是出自肺腑的由衷之言。他自己估價,如果三婆借來的樣品出價一百元的話,那弟弟的作品至少可以出價一百五十。
雙喜聽到哥哥的評語,打從心眼裡麵高興。不光是他,連媽媽也替小兒子感到欣慰。於是當晚決定“改善生活”。所謂改善生活,其實仍然非常簡單,隻是餐桌上多了一小盤午餐肉而已,其他一切照舊,三小碗米飯,一小盤炒青菜。這青菜的種類是隨季節而變,但有一點可以肯定,都是當季菜(雖然說大棚栽培讓人隨時能吃上四季出產的蔬菜水果,但是相對價格也貴),而且都是當季菜裡最便宜的。媽媽總是一次買下很多,都存放在院子裡的地窖下麵。不過兩個孩子從來沒有向媽媽抱怨過什麼,因為這已經比剛搬來鎮上時的情形好了太多。
當孩子們的父親還在世的時候,一家人還住在桃花村。全家人的生活基本上都靠父親一個人維持。雖然不算富裕,但仍然生活得很輕鬆愉快。父親會種地,會伺候果園,能做木工,還會用炸藥開山采石頭。家裡雖然沒什麼積蓄,但是生活還是充滿了美好的前景。父親去世後,生活立刻發生了翻天覆地的變化母親拖著衰弱的身體勉強種地,最後臥病在床,阿利也要幫忙乾活,拾掇家務,雙喜又不幸摔斷了腿……
“到鎮上去吧。”阿利對母親提議,“至少那裡人多繁華,說不定能多找點活乾。”媽媽在沒有辦法的情況下聽從了阿利的建議,於是賣掉了土地、果園和兩間老屋,帶著兩個兒子搬到了碧水鎮。因為賣房子賣地,多少手頭寬裕了一點,所以能夠在鎮子邊緣開設的出租房住下來。但剛來還沒找到活計的情況下,彆說是肉,連鹹菜也舍不得吃,於是阿利便帶著弟弟天不亮到鎮集上去撿菜葉子,菜梆子,揀完了就一起去上學。本來他們就是在鎮上學校讀書的,現在也就顯得更加近便了。後來學校也知道了他們家的情況,就進一步免除了他們的學雜費,這樣,阿利家的生活負擔又減輕了一小塊。
放假的時候,兄弟倆還會一起到附近的山裡去挖野菜,或者到玉鏡湖邊去誑魚。他們會用自製的網子和釣竿在湖邊逮些小魚,大魚是沒什麼指望的,而且所得甚微。後來,阿利和在湖上作業的漁民聊在了一起,說好幫忙在船上搖櫓收網,這樣一天下來,就常常能從漁民那兒領到一兩尾大魚,帶回家去讓媽媽做了改善生活。有的時候,漁民收成很好,分到的魚較多,阿利就利用院子裡那口被人廢棄的大水缸,將其養在其中,然後每月初一十五趕大集的時候拿到街上去賣。但是後來發現漁民的“貨多貨全”,根本無法與之競爭,有了“賠本賺吆喝”的嫌疑,所以也就毅然放棄,停止了行動。後來,媽媽漸漸找到了一些零碎的縫補幫工的小活,加上阿利利用空閒時間在鎮上打工,家裡的條件才漸漸改善,因此說對於現在的吃穿住行兄弟倆都非常滿意,並不感覺多麼艱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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