話說老男爵還沒被挑在矛頭上示眾的時節,那時候的韋斯特法利亞一片和平靜謐,簡直如同天堂樂土一般。人們崇尚樂觀自足,最典型的代表之一便是潘古洛斯特老師。而這位老師當時最為得意的門生弟子就是雷特本人。
當時的潘古洛斯特老師在男爵府上寄居,專門教授小男爵——也就是托羅爵士樂觀主義哲學。而雷特當時就在旁邊充當爵士的陪讀侍童。
年少時的托羅爵士已經和雷特兩人極不對眼,常常捉對廝打,而正因為有旁邊潘古洛斯特老師的溫柔勸化,雷特常常是遍體鱗傷。
倒不是打不過年輕的爵士,隻是潘古洛斯特老師每每上前拉架,總是一邊溫柔的撫摸著少爺,另外一方麵恨恨的掐著他對手的胳膊、大腿、脖子,全力牽製,令少爺能夠儘情毆打。但事情過後,潘古洛斯特老師又常常一邊抹淚,一邊親自給雷特上藥,隻說從來把他當成自己的親生兒子一般,而現在寄人籬下,仰人鼻息,又怎能不忍氣吞聲,又怎能不任人蹂躪?!說到動情處,他往往抱住“兒子”放聲痛哭,而少年雷特的心理軟化,也隨即就把仇恨和委屈煙消雲散……不過片刻,又已經在老師的教誨之下心情歡愉——這也是後來很長一段時間雷特他信奉老師的哲學並且因此經常吃虧的原因,直到他經曆了無情戰火的洗練,這一切才慢慢轉變。
雷特小的時候雖然經常挨打,但住在爵爺府上,吃喝無憂,總有托羅少爺的舊衣服可穿,舊玩具可玩,殘羹剩飯可餐。比起街上無家可歸者和貧民窟裡的孩子可已算是掉進福堆兒裡了。但是總有一節,令他耿耿於懷。那便是與少爺打架之時,少爺常常說出的一句罵人語——“狗崽子”。
有時是“狗崽子”,有時是“狗雜種”,有時候是“狗賤種”,有時候是“狗屎”。反正這之間都有一個共通處——那就是都是從狗肚子裡出來的。
雷特當然知道自己絕非從狗肚子裡出來的,說的準確點——絕不是從狗身子後麵那個部位出來的……如果要被罵的話,說被從狗嘴裡吐出來還倒是能夠接受。
他並不是對貓狗之類有什麼偏見。
因為他本是性格極溫存典雅之人,對待萬事萬物,隻要不會傷害到自己和自己最最敬愛的潘古洛斯特老師,他都一視同仁的愛撫和寬容。
隻是……他也很想知道自己是從哪裡來的,是從哪個人的肚子裡麵出來的。
“自然是母親。”這是潘古洛斯特老師被問時最常用的回答。而在回答之時,他總是用最溫柔的眼光,最漫不經心的語氣,最優雅的姿勢和風度來做鋪墊,鋪墊他最無感情表達的平板語氣。
對於潘古洛斯特老師的回答,雷特自然無法滿意。隻不過他天生性情溫馴之極,所以也往往不加多問,隻是一人發呆出神。
難道說自己出身真的卑賤到見不得人?似乎永遠無法知曉答案了。
托羅少主人照樣每日用各種手法嘲諷他,虐待他,讓他精神不得安寧。
時間一長,連這位小少爺也察覺到個中端倪無論如何冷嘲熱諷,自己眼前陪練的溫馴伴讀都能視而不見聽而不聞,但是一旦提及“某個”字眼便立時能使他愁眉不展,悶悶不樂,發呆出神。
於是這位高傲殘忍的小爵爺便隨時開始注意檢點自己言行,逗弄同伴之時儘量多用這一敏感字眼——能用則用,不能用也用。有時提及,也不是特指侍童,但總要調高了聲音,一字一頓的指出,仿佛語帶雙關,也和侍童脫不了關係。
例如一起出門見一條狗,也會故意說“這雜種!”
天氣不好也會說“這雜種!”
心情不好,也會拍著胸脯說“不爽!這雜種!”
“這雜種!”
“這雜種!”
“這雜種!”
甚至連潘古洛斯特老師也難以幸免,逃脫“這雜種”的範疇。
時間一長,習慣成自然,這一字眼順理成章的成了少爵爺的口頭禪,每天當著老師和侍童,每句話不帶這個臟字都不能忍受似的。
潘古洛斯特老師對此卻不以為然,能夠欣然接受。每每被殃及池魚,也隻是憨憨點首,謙和微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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