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一早,巴凱特女官便去女主人處探查男爵對哲學老師的意向態度。但見女主氣色肅殺,嘴唇張了兩張未敢開言。女主正和男爵冷戰,誰不識好歹就要首當其衝倒上大黴。巴凱特在夫人麵前服侍慣了,這點道理怎能不知。當下閉口噤聲,垂首侍立。
男爵夫人氣色稍轉,忽然開口說道“我最可信賴的巴凱特女官,現在能夠和我知心交底的唯一好友,不知可否代我去做一件事情?”
“高貴尊榮的夫人,不知哪裡奴婢可以效勞?”
“你也知道,”夫人略一思忖,“最近我和爵爺稍有隔膜,雖屬人情之常,但爵爺年紀大了,已經變得孑然不通情理。倘若如此持續下去,恐怕會加大誤會罅隙,那時破壞了夫妻關係家室和睦便為不美了。”
巴凱特女官心中暗笑,因她是夫人貼身之人,所以對夫人的一舉一動言行心思都了如指掌。但麵上還是正顏說道“夫人之意,可是要奴婢從中斡旋,讓爵爺回心轉意,與夫人重修舊好?”
“正是此意,”夫人眉目舒緩,“不愧是我貼身之人,沒枉我平時白疼了你。巴凱特,我的貼心摯友,唯一知己,隻要你能辦成此事,了去本夫人的心結,本夫人一定重重有賞。”
巴凱特深深萬福“奴婢謝過夫人。隻是金銀珠寶,首飾香料夫人已經賞賜無數,我也全不想要。”
“你想要些什麼?”
巴凱特臉皮一紅“我隻想夫人求爵爺把潘古洛斯特先生賞賜奴婢。”
夫人稍一遲疑,已明其意。當下笑吟吟點頭“隻是這位潘古洛斯特先生其貌不揚,瘦小枯乾,不知如何卻能博得我們巴凱特女官的青眼賞識?”
“人不可貌相,海水不可鬥量。”女官正色說道,“我愛他學問人品,卻不看他外表長相。”
“是嗎?”夫人漫不經意輕舒玉指,“這位道學先生有這麼出色嗎?”
巴凱特女官垂首道“應該是有的,隻不過到目前為止隻有我了解到了。”
“好了好了。”男爵夫人泛起笑意,“我也無意與你爭辯。隻要你能完成使命,我便求爵爺把那小男人賞賜於你,做你的丈夫又有何難?你隻用心辦事就好。”
巴凱特領旨謝恩,歡天喜地的退下。
潘古羅斯特老師自然不知道自己已經淪為了賞賜之物,可其實就算知道也無妨,因為他的道德自能調節他的心態,應付自如。
話說巴凱特女官心儀潘古洛斯特先生的風度,一心一意要將其長期占有,做自己的合法丈夫,於是便打定主意,積極投身其間,替女主和男爵斡旋。
當下打定主意,來到男爵書房門前。輕輕敲了兩下,無人應聲,便徑直推門而入。
這巴凱特女官向來恃寵生驕,得意慣了的,從來出入沒有遇過妨害。彆說書房,便是夜深來往主人睡房也是家常便飯。當下進入房間,卻見男爵正在翻看美術和曆史書籍,當即笑吟吟道“爵爺真真雅興,放著夫人不去照顧,卻做這樣無聊的書呆子舉動,真是讓人始料未及。”
男爵開口道“本爵也是閒來無事,多讀聖人之書,又豈能彆無旁騖,隻去照顧彆人的心情?”
“夫人又怎可比作旁人?”巴凱特笑道。
男爵自忖這樣討論下去,終不是個局麵,於是轉移了話題“不知女官不在夫人身邊伺候,卻到這裡做何公乾?”
巴凱特女官莞爾笑道“自然是有些事情——實際是夫人掛念爵爺,讓奴婢前來探望一二。”
“恐怕不止如此吧?”爵爺放下手中書本,道貌岸然道“我那夫人絕對不是體貼人的性情。怎麼可能派你前來探望?”
“那爵爺以為呢?”
男爵咳嗽了一聲,沉聲道“我私下揣度,莫不是女官對本爵有意,借此話題前來表明心跡?”
“啊?”巴凱特頓時心中啞然,怎麼也想不到爵爺會這樣思考問題,腦回路迥異常人呐。當下臉色憋的通紅。卻一時間不知如何作答。
看女官默不作聲,男爵更加確定自己的猜疑。且不論自己的地位身份,光是自己的談吐風度在上流社會也是可圈可點,有口皆碑,令人敬仰傾慕。再看巴凱特女官,年齡比夫人稍輕,屬於體態豐韻的美人,而且出身埃及王宮,更是彆有一番異族的雍容氣質。爵爺平日裡早已對其心儀,但顧及她是夫人貼身之人,所以未敢輕舉妄動。常言說的好,兔子不吃窩邊草,到了偷雞不成蝕把米的境界那就反為不美了。但是正當此時,此情此景,他又怎能不刻意表白,抓住機會?
他倒沒料到巴凱特女官是絕無此想。她前來此地,本意是要解勸爵爺與夫人和好,好成全自己和哲學老師的美事,不想卻擺了個大烏龍,真是始料未及。
其實要從根上論起來,巴凱特女官並非聖女貞德一類純情一致、誌向堅貞的女子,但她也自認絕非隨便之人。與人交往也是出於至真至誠,至情至性,絕非單純隻是為了滿足個人欲望。當下見爵爺誤會,連忙後退兩步“爵爺,婢女絕無此意,今日天晚,奴婢也就此退了,好跟夫人複命。”
這下子說完,連爵爺也愣住了。萬沒想到巴凱特女官是這樣態度,冷靜冷漠。難道真的是自己想錯了?不可能,絕不可能。那就隻能解釋為女官的矜持和礙於夫人的臉麵情分。其實她大可不必如此,畢竟在韋斯特法利亞真正掌握權力的是他爵爺,而非夫人,更非旁人。在這樣的情勢下,表達她對自己真實的崇拜感情而已,又有什麼難言的障礙呢?想到這,爵爺起身,便要去拉巴凱特女官的袖子,想要再用真摯的感情跟生動的言辭去挽留她,說服她刨除感情的顧慮,好勇敢的向自己表白,可萬不成想,此時女官心亂如麻,思緒萬千,見有人來拉自己衣袖,也忘了對方身份乃是爵爺,直接抽出袖中軟鞭,朝著對方劈頭就是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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