於是我們一路東行,走到了以前從沒走過的異域之地。這裡人物、風土、文化和習俗都與大陸不同,人們大都穿著白色和黑色的長袍,把全身裹住,隻露著眼睛。男女大都如是。我們已經走上了十字軍東征的舊路,但所見已經是另外一番天地。後來又跟上了一隊駱駝商旅,結伴上路。這些人聲稱自己要去最東方的黃金之鄉,那裡有數不清的金銀珠寶和遍地的龍木檀香。可惜我對此根本不感興趣。要不是出於安全,我是不會選擇與人結伴而行。何況身邊還跟著給人帶來不幸的黑暗魔女。
一路上艾琳斯倒是一直保持沉默,或許是因為性格孤僻,或許是因為無話可說。或許是因為對我知心體貼,心有靈犀,善解人意。隻是,在偶爾無風有月的夜晚她也會偶爾現身。按照她自己的說法,那是因為月亮雖美,但卻是能夠不斷反射她最喜歡的太陽光芒……所以隻有每當這樣時節我才能避過眾人耳目,在夜深人靜之際和她並坐在沙丘上獨處。自然,因為月色熹微,也看不清她的臉孔表情,隻能看到她黑漆漆的身體輪廓,那一身黑袍在黑暗之中顯得更加幽深詭秘。同樣也不能點火。艾琳斯倒是不畏懼火光,不過現在隨眾旅行,卻也不想引起彆人無謂的注意。
就算單獨相處的時候,我們多半時間也是默默無語,隻是前望著漆黑的無數沙丘發呆。時間長了,居然發現這些沙丘在無聲的前行,仿佛黑暗的生命孕育其中。有時候我們的手會拉在一起,而這個時候,我左手的無名指上那黑暗的契約婚戒便會產生強烈共鳴,仿佛迎合著我的心情起伏激動。
後來終於出現了麻煩。
原來商隊要求增加隨團旅行者的食宿費用,否則便要強製離隊。
因為是在荒涼無人的沙漠,隨時又會遭遇沙暴天災和野獸沙盜的騷擾侵襲,所以旅行者單獨行動是絕無可能的,而隻能依賴駱駝商隊的支持和庇護。但是商隊也不是無償為同行結伴者服務,除了繳納必要的費用,還要隨時出人出力,為商隊服務。
現在我已經身無分文,隻有一把短劍。
那是陪伴我多年的夥伴,伴隨著我經曆過無儘的戰火,保護了我很長一段時間的平安,直到和平降臨……
商隊的頭駝,也就是首領穆罕默德,要我交付夥食費和住宿費用,否則便要我立刻離隊。
我提出以短劍為抵押,他隻是拿在手中略掂了一下,放在眼皮下略掃了一眼,便直截了當毫不客氣地告訴我——這個不行,一文不值,頂多換一人份的油香餅和清水。
我討厭這種口吻,對我最珍惜的東西嗤之以鼻,評價低劣。但現在人在屋簷下,要想生存就必須忍耐,所以便強忍著沒有反駁。我平時已經在充當商隊護衛的角色,這也是眼前這個穆罕默德分配的職責。若是出現強盜和盜匪,首當其衝為了商隊拋頭撒血的就是我輩。現在他卻要把我當成破抹布一樣地甩掉,理由是商隊不缺警衛或者是前方近期不會出現盜匪,又或者是正在釣我的魚?想要跟我討價還價?
看來注定是因為後者,是在跟我討價還價,想要從我身上榨取更多。因為這人平日對我甚是和善,還把自己珍藏的手抄卷《天方夜譚》借給了我。這部奇書可以說是阿拉伯文化的精華和瑰寶,裡麵的故事是篇篇精彩,個個絕倫。讓人看了忍俊不禁。但是這裡麵提到的精靈魔法,宗教的信仰太多,若是在我家鄉所在的大陸觀看,必然會被看成異教邪徒,要被宗教裁判所處以死刑。很可惜我已經不用擔心接受如此酷刑,因為仿佛被命運嘲弄似的,我死後唯一去的地方便隻有地獄一處,隻因為我是地獄魔王巴羅魯的女婿。
雖然有些自我解嘲,但是和艾琳斯一起的時候為了解開冷清,我還是挑了一些故事書的故事講給她聽。艾琳斯倒是頗感興趣,說到一些故事的時候,她便會忍不住興奮的插嘴,這是她認識的某某魔鬼乾的,那是她認識的某某女妖所為。還給我講出了一些內幕。例如阿拉丁和神燈的故事,阿拉丁實有其人。而且確實得到了神燈。神燈中也確實有一個魔鬼,但是魔鬼並不是對主人百依百順,予取予求,而是被阿拉丁脅迫,把油燈在火上炙烤,才被迫聽命。這魔鬼本是因為和她一樣向往人世光明,所以才被魔王巴羅魯關入油燈,因為油燈總要遭遇火烤煙熏,本意隻是對違逆自己的部下施以懲罰……連我在旁邊也聽得口舌生津,忍俊不禁。不過客觀的效果是,如此聊天,確實是增加了我和這位黑暗妻子的相互認知,拉近了大家的關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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