妃侍!
蓮意心頭一熱,答應了一聲“知道了。”
說來奇怪,她不覺得排斥,隻是覺得緊張。
為了不讓自己多想,她前所未有地迅速脫衣,不一會兒,就從屏風背後出來了,隻穿著半長的綢褲、肚兜,那紅絲繩拴在她雪白的腳踝上,更加矚目鮮亮。
金北倒是一副心無旁騖、光明正大的樣子,看了看她,輕聲關切了一句,“不冷吧?”
“嗯。”
說是如此說,金北早就從炕上拿了那條紅綾被給她裹在身上,然後把桃紅包袱打開,先把上麵的一身黑錦衣展開來解釋,“這是臣15歲那年穿的,和您的身量差不多,望殿下不棄,穿甲的話,裡頭必須墊這麼一層。”
“好。”
紅綾被子又被扯下來扔回了炕上,金北細致入微地替蓮意把黑錦衣套好了,倒是挺合身。他又從桃紅包袱裡拿出來桃花甲。
蓮意一看,滿臉喜悅。
這副鎧甲不僅名字好聽,原來樣子也好看,護心鏡、護肘、護膝都是精致、細雕的銀,圍著這幾個部分,則是輕薄討喜鑿成桃花瓣狀的銀甲片,再延伸出去,就是銀絲編織的花紋和甲體,十分輕盈就罷了,全部衣服在桃花色緞子上,且沒有全部將緞子覆蓋,所以格外輕盈。銀子與緞子,交相輝映,如雪裡桃花,豔豔重重。
鎧甲看似一體,實際上分為好幾個部分,金北站近了,依次替蓮意穿好。
蓮意乖乖配合,該伸胳膊的伸胳膊,該抬起頭的抬起頭。忽然發現胸前那片,似乎是損壞過、重新修補的。手藝之高明,不細看根本看不出來。
聯想到衛齊說金北上過戰場,蓮意隻覺得鼻息間一陣涼意。
“金侍衛受過傷?”
“嗯?嗯。”他忙著手裡的事兒,頗為敷衍地回答,“殿下看到那個補丁了?”
“上戰場,穿這麼漂亮?”
“嗯?嗯。”他還在敷衍。
“誰給你補的?”
這時候,金北完成了手裡的活兒,展開來,端詳著蓮意。
到底是金北成年後穿的甲,儘管穿在蓮意身上太大了,就像個小孩子,偷穿了大人的衣服。
金北忍著笑,重新上前靠近她,“殿下彆不耐煩,臣給你調調。”
所謂“調調”,簡直是把蓮意當個大玩意兒,擺弄來擺弄去,緊緊那兒,塞塞這兒,折騰了老半天。
“補鎧甲這件事,是男人才會的手藝吧?”蓮意又開始套話。
金北當時正在拉她身後的一個帶子,聲音低沉,微微在發力,語調也是敷衍的,“嗯。您一會兒見了太子爺,一定要關心他的臉,還疼不疼,要不要抹藥。”
他根本不想回答關於桃花甲的問題。
蓮意等他係好了最後一條帶子,又去端詳自己的時候,反問他,“我懂得。但你提這個意見,是為了我,還是為了他?”
他的臉上沒有任何表情變化,“為了臣自己。還是那句話——主人心順大吉。您二位和睦恩愛,我們底下的侍衛好當差。”
蓮意沒吱聲。
金北又追加了一句,“再說了,您家裡老太太也好放心。”
連祖母都被她端出來了,好吧。
“你放心。”她說。
“是。這身衣服差不多了,咱們出去迎接太子爺,禮數上一定要走到。一個男人忙了一天,回到被一個女人在門口接著,那心裡啊,彆提多舒服了。”
蓮意懶得答言,心想“好嘛,他是舒服了。我呢?還戰戰兢兢懸著呢!”
這時候正好夕陽西下,照著這座院落裡的石牆、磚瓦,一草一木。三月的風,從蓮意身上過分肥大的鎧甲與錦衣的縫隙裡鑽進來。
同樣的風,又鑽進了金北的衣袖間。
他們二人從耳房出來,餘明早等著了,一起由一隊軍人跟著,迤邐繞出院門又向後走,穿過一個高樓,到了皇宮西北角上專門為太子開的小宮門門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