蓮意現在冷靜了些,第一個浮上心頭的念頭是:千萬彆讓太子爺和太子妃把怒意,潑到金北身上。
為了避免這一切發生,她也不管不顧了,一手伸出,冷颼颼一聲,拔了金北的佩劍,半空中寒光一閃,徐蓮意割裂了自己的宮服。
這宮服是金北替她穿上的,一時半會兒,她解不開。
紫色,在暗下來的屋子裡頭,伴著燈火,堆落下去,露出內裡的貼身小衣服,蓮意又往下一脫,隻留了肚兜。她把劍扔在地上,在另外三個人的驚詫中,撲通一聲鑽進了琉璃缸。
這一切發生得太快,蓮意也沒有力氣上的分寸,濺出來的水花兒,碎在太子妃臉上,金北臉上,陳輿臉上,還有一兩滴滋啦啦攪動了旁邊一盞燈的汪汪熱油裡。
蓮意雙手摟上陳輿的脖子,“爺,奴伺候您沐浴。奴剛才錯了,您彆生氣。您若生氣,隻管罰奴生氣,您累了一天,這點子事兒,不值當氣壞自己。”
陳輿還沒回過神來,隻覺得蓮意玲瓏身段濕透了,熱乎乎泡在浴盆裡,一部分貼著自己,一部分隔著溫水漂浮著,“你不用騙我了。你不喜歡我。”
“奴喜歡,爺,您博古通今,也知道每個人都不同。男女之情類似於——類似於飲酒,每人吃醉了,都有不一樣的行為,有的高興,有的哭泣,有的就去躺倒挺屍。奴因為太喜歡您,所以……”
這番表白,讓陳輿軟了下來,他看著蓮意,也知道她剛才這樣的舉動,都是為了讓自己消氣,無禮是無禮,不好看是不好看,可是,如果是為了他,越無禮,越不好看,越衝動,越反常,越讓人欣喜。
荷味為了個西戎男人,做出了醜事。陳輿心底裡也盼著有個女人為自己這樣。
“你不是海量嗎?”
“是。奴剛才就打個比方,您不能這樣挑我啊。”
陳輿笑了,蓮意看著他這笑,卻覺得比哭還讓人難受。她真心覺得他可憐,他缺一個荷味的交代,他像個孩子,就是要一個篤定瘋狂的愛。
因為這陣可憐,蓮意又掉眼淚了,稀裡糊塗的,她心裡漾起一陣陣水流,她不懂,以為這是對陳輿更深的情分。
陳輿把手伸到蓮意背上,扯下來她的肚兜,“既然進來了,就一起洗吧——千波出去吧,金北也彆隻管站著了。”
蓮意想回頭,被陳輿捏住了下巴,她因為陳輿掀起的水聲,聽不見太子妃和金北退出的腳步聲。
她放開陳輿,拿胳膊抱在胸前擋著,被陳輿摟了一下,摟進懷裡,“傻。我不會怎麼著你的,你拿我當個夥伴,當個朋友,當個兄弟,不行嗎?今兒都累了,彆鬨了,咱們好好洗了,出去吃魚籽,喜歡吃嗎?”
“喜歡,還有魚白。”
“饞貓。”
等在門外的太子妃與金侍衛,聽到了屋裡撩起的水聲和蓮意青春少女獨有的笑聲。害羞的,被寵著的,被刻意逗著的。
葉氏既不離開,也不說話。金北陪著她沉默著。
過了一刻鐘,裡頭傳出陳輿的聲音,“來人!伺候穿衣服!”
葉氏頹然地張開了有些乾的嘴唇,“來幾個宮女兒,進去伺候爺和徐家姑娘!”
說完,她看著人過來,自己挪動腳步,身子晃了晃,被金北扶住了。
她挺了挺身子,恢複了尊貴,喝斥道:“沒心沒肺的!裡頭蓮意姑娘也入了浴,不拿她的衣服嗎?我屋子裡剛做的那幾件給她拿過來!快!”
兩個宮女兒慌忙答應了一聲跑了。
葉氏這才看了看金北,“金侍衛,多謝。你那邊的飯也涼了,快去吧。你在跟前,仔細爺一會兒出來,看到你又生氣。”
金北看著太子妃的眼睛,太子妃也回視他,“怎麼?話要說得很明白嗎?你對徐家姑娘太好了,超出了侍衛的分寸。做人,當差,還是要小心謹慎為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