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輿已經奉獻了香火錢,專門有兩個小沙彌出來陪著,拈了香,看到蓮意跟上來,眼神裡忽然有一刹那的溫柔與哀傷。蓮意就因為看到了這一抹勾動心腸的光芒,又安心了下來。臉上的笑意也更真了,乖乖拿了香,點好了,陪著陳輿跪下上香許願。
起來後,她伴著陳輿邊瞻仰羅漢、邊又沿著一溜兒壁畫從後門出去。
蓮意發現了一個奇怪之處——壁畫上那個像太子妃葉氏的菩薩,不像了。
是她記錯了嗎?
是觀音娘娘本來就美,葉氏也美,她記混了嗎?
出了寶殿,向後繼續走,陳輿才側臉看著蓮意,“怎麼了?哭什麼?”
蓮意這才發現眼角是涼的。她自己拿手抹掉了,笑著對陳輿搖搖頭。
“問你話呢?怎麼變了個人似的?不是很能說嗎,又愛講道理。”
“奴,奴之前在佛前,每次都沒有心願,剛才竟然許了一個。”
“哦?”
“是想做您的側妃。”
陳輿愣了愣,看著她。
蓮意沒騙他。若不是自己真的許了這個願,若不是許完了心裡發痛,她不會知道,自己確實是對陳輿又喜歡了一分的。
一個女人的,第一次的,一生裡必然有一次的,愛戀。
儘管兒起頭兒並不好,可她心裡現在是有他。
“傻,問你你就說,說了不就不靈了。”陳輿低低地說了這句,拉了她的手握著。這一握不要緊,他感到蓮意狠狠地反握住了自己,就像怕失去一樣。
他們一起沿著一個又一個的殿,拜下去。蓮意在一副壁畫前回頭看向金北。
壁畫上原本有的蜜蜂,不見了。
蓮意笑著問了問陪同的小沙彌,“聽說護國寺是有南境恭迎的西方聖人舍利子?”
“阿彌陀佛,對,”一個小沙彌雙手合十回答蓮意,“舍利子就供奉在外麵那個佛塔。也沒人守著,但凡有施主願意承受攀爬之苦,皆可領受佛光。”
“哦,我也聽說了,就真的不怕偷嗎?”
“傻,”依舊是陳輿在說話,“不信神佛的偷來做甚,信神佛的何必去偷?”
蓮意陪著笑,正好與陳輿走到了院子裡,望向舍利塔。
總覺得那裡也變了。
這時候金北說,“臣下之前來過,向舍利子許過願,今兒想去還願,向殿下請個假。”
“去吧。”陳輿說。
蓮意其實還想問,但不知如何開口。在場的人,心知肚明,皇帝是親自組織人查過護國寺的,可以蓮意的身份,總不能問“上麵怎麼查你們了?”
一直到了後經堂,又迎上來一個沙彌,合十行禮,“住持大師知道太子爺來了,後麵請。”
蓮意倒是停了停,她記得懷恩大師隻肯一次見一個人。
是陳輿有攜了她的手,“上次就說讓你陪我來。也是因為你說的話,讓我想來見見。從前沒想過的。所以,你必須陪我。”
自然小沙彌都似乎沒聽見,領著兩個人向後麵走去。
沿著蓮意走過的那條路,他們過了小溪,繞到了後麵的石室,倒是一切如故,包括一眼映入蓮意眼簾的沙盤和乩筆。
也不是都一樣,朱砂、黃紙下的簽文本子,好像和印象裡不同了。但是再少人拜見懷恩大師,也免不得每日收拾整理,那能一模一樣?
蓮意為了表示敬意,微低著頭,陳輿已經放開了她的手,一起走到鐵柵欄外,那裡,放好了兩個蒲團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