蓮意這才能夠和小妹阿雨往回走,竟然就在路上,看到了一個單獨的禁軍。
蓮意看他麵熟,她記性好,可是一時也想不起來,隻見他對著自己行了個軍禮,然後與小妹擦身而過。一會兒就聽到小妹不露聲色地低聲說,“那哥哥給了奴一個荷包。”
真不愧是花局的,個個能當細作,小妹這個沉穩大膽比蓮意都強。主仆三個回了臨時住的屋子,關了門,拿了荷包瞧,蓮意這才想起來,剛才那人是守衛冷宮的,那次衛齊陪她找白曼珠,不就塞給他一個荷包嘛!
打開來,是一封疊成方勝的信,小妹阿雨連忙轉過身去。
“乾嘛呢你倆?”蓮意問。
阿雨吐了吐舌頭,“奴才們有啥不懂的,咱們走門串戶,替大戶人家夫人小姐遞這個,遞得多了,這是情書啊!”
蓮意沒動靜了,小妹趕緊說,“主子這麼美,能收到情書也不意外,咱們嘴巴嚴實得很。主子隻管放心。”
蓮意把信打開,一眼看見署名的地方是歪歪扭扭的兩個字:金北。
她一陣鼻酸,卻又滿心田裡是春風和蜜糖,腦袋裡還罵著:“混蛋,招惹我!”
即便如此,她比看任何有意思的書,都更如饑似渴地把信讀完。
金北竟然如此絮叨,先說自己回營,怎麼適應,怎麼吃飯睡覺訓練,怎麼煩衛齊,接著說如何擔心她,又囑咐她要乖巧老實,不可讓皇上生氣,又是衛齊和冷宮守門的這位一直關係不錯,底細也打聽了,是譚家的,不是京城的那枝,與徐家、祖母柳氏的娘家雖然不熟,但應該可靠,不知道能不能送到信。
然後,他又不要臉地寫了無數個想念、相思,喜歡。——沒有成型的句子,就是重複那些字眼和詞兒。
然後,他囑咐蓮意回信。
“這個混蛋!”蓮意隻覺得滿臉滿心被人一根根刺著疼,可是每刺一下,又仿佛黑夜裡透了有毒的光,誘人上鉤,“什麼嘛!我也沒認什麼,他怎麼自顧自覺得我們——”
自言自語到一半,她也泄了氣。
她心裡可不是也有人家嘛。
她隻是沒想到,自己都跟了皇上了,身子也給了,金北一句不提,似乎還是認定和她是一對。
這該如何是好?!
蓮意覺得小腹一沉,兩腿之間一陣暖流衝出。
她騙陳輿自己來了月事,這才是真的來了。
她鬆了口氣,這是昨夜沒懷上龍種,這是一定一定的。這是幾天內不需要再侍寢。
有這麼個結果,她萬分高興。打十二歲來月事,這都是苦惱,盼著再也不用受這個罪,今日確實歡欣鼓舞。
她從來這個時候肚子不疼,確實渾身骨頭縫裡鑽涼意,尤其是腰酸得要命,有時候站穩了都難。
就因為這這個高興,蓮意看見了自己的心意,果然是心向金北。她知道心裡想的再多,是一回事兒,外頭這個天地啊,根本是自顧自地忙碌著,怎麼會管她心裡想什麼——是另一回事兒。
她喚了聲“小妹”,告訴那兩個小丫頭自己來月事了,小妹、阿雨倒是挺興奮,她們本來在街頭賣花,怎麼也沒想到忽然成了貴妃的貼身宮女,這幾日跟著老宮女們學習,早就有了一套,正好摩拳擦掌施展出來,端熱水,找炒灰袋子,找新衣服,找熏香,忙了一陣兒,幫蓮意弄好了。
蓮意坐在炕上,拿著本書發呆,看了兩頁,問小妹,“進宮來的那些皇子駙馬,都走了吧?”
“聽說是走了,被皇上查考了一個時辰。”小妹抿著嘴兒樂。
阿雨歎了口氣,跟個小大人似的,“說起來,當男人真累,我們做女人的,打小兒就算是被父親母親說,也不過罵幾句懶惰,沒什麼嚇人的。瞧瞧那幾位,都是人上人,見了皇上根避貓鼠兒一樣,可憐。”
小妹不服氣,“那有什麼,出門做事情出風頭的也是男人,回家三妻四妾捧著的,吆五喝六昂首挺胸的,也是男人。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