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嘿嘿,話雖如此,但切莫小覷南方諸商。
那徽商、鹽商、潮汕商幫,乃至福建之海商,哪一個不是實力超群?
晉商無非是占據地利之便,又憑借自身雄厚底蘊,方才能將吾等本土商人排擠至此。
你們看看這茶樓裡啊!難道都沒有發現嗎?
這裡多了許多操著南方客商口音的人呢!
看來這次,晉商們可不能獨占這麼好的機遇啦!”
這位突然插話進來的瘦個商人,話音剛落便將目光瞥向鄰桌的幾位南方的客商。
京商的格局不大,對於突然湧進來的南方客商,他們為了對抗晉商是抱著歡迎態度的。
而那幾位南方的客商,自己不說話也就罷了,居然一個個豎起耳朵,光明正大地偷聽他們講話,實在是有些不地道。
不過在座的各位都是商人,自然清楚這些南方的客商們是在打聽消息,彼此都是同道中人嘛。
鄰桌的南方客商們一聽京商們已經看穿了他們的意圖,倒也不再掩飾。
隻見為首的一個留著山羊胡、身穿寶藍色直綴、頭戴六合一統帽的商人站起身來,朝著京商們連連作揖。
“幾位兄台請勿怪罪,在下與在座同伴絕無故意偷聽諸位談論生意經之意。
實在是我等兩撥人坐得過近,在下這桌人偶然間聽到了諸位的談話,便知大家皆是誌同道合之人。
在下自南方蘇州而來,此為首次聽聞北方趣事,一時間竟然著迷不已,我等一桌子人皆不好意思打斷諸位興致……”
“難道如此反倒是我等之過?”
蔡德旺不禁啞然失笑。
“仁兄此話實折煞在下了,在下絕不敢有此想法。”
雙方寒暄片刻後,紛紛開始自報家門。
原來這南方的客商竟然真的如同那個瘦弱的京城商人所猜測的那樣,不隻是過來湊湊熱鬨。
第一次即將舉行的明交會仿佛是在江湖上廣泛散發英雄帖一般,此時此刻的京城宛如一個巨大的旋渦,吸引著來自四麵八方、五湖四海的眾多商人紛紛湧向京城。
這位留著山羊胡的南方客商乃是蘇州人士,名叫孫朝輝,他正是赫赫有名的孫春陽南貨鋪的大掌櫃。而且,他還是孫家的長子嫡孫。
此次前來京城,完全是遵從家主——也就是他的父親孫家和的命令,準備前來京城探探明交會的底細。
自從北直隸地區開放了自由的商業風氣之後,南方的那些商人簡直就像春江裡的鴨子一樣敏銳地察覺到了水溫的變化。
就算是有地緣上的劣勢,靠著京城實在是太遠,可他們這群南方客商也不願意錯過這麼一場盛宴。
蔡德旺一聽說對方居然是孫春陽南貨鋪的人,頓時肅然起敬起來。
“哎呀呀,原來孫兄您就是孫春陽南貨鋪的大掌櫃啊,真是失敬失敬啊!
你們那家南貨鋪可比咱們這兒的六必居還要名聲響亮得多呢!”
“哪裡哪裡,六必居可是專供宮廷的醬菜,我們的南貨鋪隻是買賣一些老百姓的雜貨罷了,實在登不了大雅之堂。”
“不瞞蔡兄及各位仁兄,我等初來乍到,就是為了當今聖上舉辦的第一屆明朝進出口商品交易會。
這場交易會說是一場盛舉,一場屬於商人的盛會。
舉辦方還是神通廣大的皇商,嗯,就是那現在威名遠揚的大明皇家公司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