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晚就動手。”
壯漢點頭,起身離開,背影有些悲壯。
夜色漸漸降臨。
李恪提著一盞燈,在田埂裡巡視了一圈,這是農研所的慣例,每天晚上都要過來視察,今天恰巧輪到他值班。
他正準備回去。
啪嗒一聲——一隻陶瓶從屋子外被拋了進來,落地碎成一片,裡麵黑漆漆的粘稠液體流淌了一地,泛著刺鼻的氣息。
李恪還沒來得及做出什麼反應。
接二連三的,陶瓶就如雨落一般的,從牆外被丟了進來。
黑色的液體結成一團,在須臾之間,就傾覆出他麵前的這一片土地。
是石脂水!
直到一支陶瓶落在他的腳下,沒有破碎,但裡麵的液體還是滾落出來,濺在他的腳步上,滲漏布料。
他才想起來,這是什麼東西。
石脂水就是石油。
是一種極好的助燃材料。
有人在往農研所裡丟這種東西,是想要做什麼?想把農研所給毀掉?
一種巨大的驚恐猛地襲上心頭。
李恪丟下手裡提著的太陽能小夜燈,忙往牆外跑去。
牆外。
六個人,一隻板車。
板車上堆砌的滿滿當當,都是陶瓶。那六個人正往牆裡拋著。
李恪的動靜當然引來了他們的注意。
為首的壯漢抬起頭,看到李恪短發、麻布短衣的打扮,輕蔑地笑了一聲“這裡的農戶?倒是有點膽氣。”
“七二,去解決了他。”
他身旁一個人應喏,把手裡的兩隻陶瓶丟了進去,從板車上抽出一把彎刀。
李恪吞咽了一口口水。
不是長安的口音、也不是關中、洛陽的口音。
漢話雖然流暢,但很彆扭,一股子羊膻子味。
他們六個人腦袋上,都戴著一頂狼頭帽,在黑夜裡猛地一看,就像長著兩個腦袋一樣。
那被叫做七二的男人沒給李恪太多打量的時間,跨步衝來,橫刀劈來。
李恪有些狼狽的躲閃過去。
下意識地往腰間一摸。
沒刀!
太大意了!
這半年時間一直都待在農研所,三點一線的生活,長安又這麼安全和平,他早就沒了帶刀的習慣。
“跑!”
“通知不良人。”
這是李恪腦子裡第一時間閃過的想法,雙拳難敵四手,更何況對麵六個人應該都有武器,而他手無寸鐵。
沒有糾纏,李恪拔腿就逃。
七二停下來,轉回過頭“追嗎?”
壯漢搖搖頭“不追,大事要緊。”
“不良人來了最好。”
“來的人越多越好,最好林深那小兒也來,找機會咱們一刀把他給劈了。”
七二點點頭,走回去把刀放回板車上,然後推著車,進了農研所,繼續在這片土地上丟著陶瓶。
讓石脂水浸泡滿所有種植著糧食的土地。
“點火。”
壯漢下了命令,一點火星丟下,轟然引起一條巨大的火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