鳳藥從下人們入手查,查到照顧趙夫人的丫頭身上。
桂忠說隻裝做匪徒掌了幾下嘴,她便交代了。
鳳藥自不會信桂忠手下隻打了幾掌便能讓人開口。
他們的手段不必說,鳳藥不讓他傷害那丫頭,怕是用了嚇唬女子最有效的方法——
“若不說便奪你清白。”
下作卻管用,丫頭有個青梅竹馬的相好,存著出府成親的心。
故而嚇唬一句就招了。
趙大人早就開始給趙夫人用藥,相刑相克的藥物慢慢徹底毀壞了趙夫人的身體。
真相清晰而殘忍,撕破趙大人偽善的皮囊。
他能偽裝這麼多年,也夠有耐心的,一個山村科舉出來的小人物,能走到今天這地步,趙夫人娘家背後出了多少力自不必說。
他多年的謙遜忍讓都是不得已。
這麼多年的等待和經營,嶽父年老從高位退下,他羽翼已成,終於露出獠牙。
往日的恩情被生活中細碎的雞毛蒜皮與忍耐磨得成了仇。
大恩如大仇,是事實而非誇張。
趙夫人死前不知有沒有想通這一點。
鳳藥知道真相唏噓不已,這天下間最不能直視的,就是人心。
她能想像到趙大人在家時對妻子唯唯諾諾和忍辱負重的樣子,但也鄙視他的為人。
若要尊嚴,便彆借力,憑著自己的能力,哪怕隻做個小縣丞,把一縣治理好,也能讓人高看一眼。
既想要遠大前程又覺得妻子一家低看了自己,懷恨在心,實是小人行徑。
……
她問及如何綁的丫頭,趙大人會不會起疑。
桂忠道,是在趙大人派丫頭和其他下人去接住莊子上的小妾時動的手。
為了演得像一些,假意追著小妾跑了許久,結果沒逮到小妾,把丫頭和另一個仆人逮走,還傷了幾個人。
把仆人弄到很遠的地方,幾人假裝談買賣,仆人以為自己被賣,打機會中間逃走。
回到相府,把自己聽到的和遭遇都告訴了趙培房。
結合妾室所言的遭遇,趙培房放下心,他本來對丫頭也起了殺心。
陰差陽錯,丫頭保住了命,成了鳳藥手中有力的把柄。
鳳藥隻告訴徐忠,趙培房之妻是枉死,證據在她手上。
徐忠不再擔心趙培房反水,轉而對李嘉的行徑發起牢騷。
鳳藥意味深長說了句,“由他去,安知不是皇上故意縱容?”
“徐大人隻看皇上新納入後宮的妃嬪便知皇上還會提拔趙大人。”
“君上對曹家並不放心,趙大人勢力能製衡徐大人你,還能壓製李嘉的風頭。”
徐忠心中一亮,感慨道,“要說這世上誰最懂咱們這位帝王之心,怕是除了鳳姑姑稱第二不敢有人妄稱第一啊。”
“我也是推測,咱們走著看。”
帝王並非可以想乾嘛就能乾嘛,這是鳳藥入宮幾十年,跟了先帝又跟李瑕悟出的道理。
以前以為皇上是天下之主,自然可以為所欲為。
那隻是沒接觸過皇權之人的憶想,生而為人總有不得已,帝王也概莫能外。
製衡之術是帝王馭下術中的重要一環。
他要看看李嘉的能力,又不能讓他的權力泛濫成災秧。
在李嘉勢大的同時,肯定要提拔另一方勢力來壓製李嘉,也是壓製曹家。
最好的人選不是徐忠,是趙大人。
……
李嘉提了不少暗中站隊曹家的官員。
皇上不置一詞,看似很信任這個兒子,時間久了,李嘉不免得意,因得意而更為放肆。
朝中每日政事,政見不同時,幾乎都按李嘉說的辦理。
很熟悉的一幕,許多年前鳳藥和李瑕一同見證過類似的場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