祝文博不時回頭看看顧嵐有沒有跟上。
昨天他見顧嵐掏出許多兔子,便知道誤會她了,並不是她修為不精飛得慢,而是貪玩去捉兔子了。
想到顧嵐那一身灰撲撲的樸素衣服,紮著一個馬尾辮,臉邊幾綹調皮的碎發,祝文博竟然覺得愉悅。
這一會兒見她總也不回來,又不好去看看她做什麼,心中甚是牽掛。
這隻是對救命恩人的牽掛......
正在胡思亂想,那邊顧嵐已經和季宴禮緩緩跟上來了,兩人有說有笑,其樂融融,祝文博眼角抽搐了幾下。
之前還跟自己摟摟抱抱的呢,現在呢?現在居然跟彆的男人說說笑笑,嗬,女修!
祝文博賭氣,陡然加快速度,眾人不明就裡,跟著狂飆起來。
一路風餐露宿,披星戴月,一隊十幾個人很快就趕到天音宗了。
天音宗師祖以音律開山立派,門派弟子皆修習樂器,以音律入道,門下弟子都氣質出眾,弱質纖纖,好是極好的,但就是容易孤芳自賞,目下無塵。
覺得他們劍修啊器修啊丹修等等都是大老粗,沒什麼底蘊,瞧不上這一幫莽夫,一般若是沒什麼事情,也不願意與其他宗門攪和在一起,除非遇到宗門大比啊、魔族入侵啊、妖人禍亂搞不定的時候,才想起莽夫們。
剛一入天音宗地界,就見識到不同其他地方的特色。
也許受了天音宗的影響,普通凡人無不熱愛絲竹歌舞,城中品音鬥舞不勝枚舉,眾人聽得這音樂都不甚懂得,隻有顧嵐還懂一點,畢竟九年義務教育不是白學的。
過了兩個城池,才看見天音宗那高聳入雲的多寶塔。
及至近一些,眼前出現一片汪洋大澤,大澤中星羅棋布著數棵造型詭譎卻又十分優雅的巨樹,那些巨樹宛若在大澤中的舞者枝丫彎曲延伸,指向遠方。
此時無風,碧藍的天空映照在大澤中,樹木上下連成一片,形成了一個天空之鏡,此景美輪美奐。
有心急的弟子禦劍飛了過去,卻仿佛碰著一堵牆,被彈回來了,連人帶劍翻了好幾個跟頭,靠著師兄弟才不至於被遠遠彈飛。
這應該就是天音宗的結界了。
到這時大家才忽然想起,出發前師父們曾分發給大家一個陶塤,每個人都有,而且每個人對應的音律並不相同,當然這些音律都是簡單的音律,一學就會。
顧嵐拿出漆黑的陶塤,堵住其中的三個孔,按照音律吹了出來,其他幾人也如此這般,一個一個接續吹奏。
起初什麼動靜都沒有,緊接著,一個弟子便指著那些奇特的樹大叫一聲:“快看!”
隻見天空中忽然有一層波紋蕩開,緊接著那些樹便挺直了腰身,枝頭上展開了粉色的花朵。
滿枝頭的花兒爭相開放,馥鬱芬芳,這時微風不知從哪裡吹過來,眾人隻覺得原本沉悶的空氣也開始流動了起來,不由得都開始深呼吸。
“走吧。”淩夜白是這群人中年齡最大的,也是修為最高的,一路走來不覺得都開始聽他安排。
眾人魚貫而入,禦劍飛於繁花之間,欣賞著紛飛的落英,聞著馥鬱的芳香,不覺間便來到了天音宗的接引處。
接引處便是一個渡口,渡口上站著個人。一個瘦瘦高高,溫文儒雅的男子,他的手裡握著一把簫。
顧嵐一見他手裡那把通體青玉色的簫,便猜出來人正是天音宗掌門的二徒弟沐鶴羽,一個身姿如鶴的男人,不過他常年病懨懨的,出場幾率也不高。
原著中的沐鶴羽是在天衍宗宗主衍山真人來求荀蘭大師救自己的徒弟的時候第一次出現。
顧嵐對他印象很深,因為此人溫柔至極,也最是善惡分明,原著中隻有他願意站在公平的角度上去考慮那些小門小派的立場,力主增加宗門大比的門派名額。
眾人落地,互相見了禮,便被沐鶴羽接引到天音宗的客室。天音宗掌門訪友去了,並不在宗內,其他各峰峰主有些是隨宗主訪友去了,有些則雲遊去了,有些則閉關了。
不湊巧的很。
也正是因為如此,巡查的弟子發現異常後報給了沐鶴羽,沐鶴羽請示了宗主後,便請了其他宗的弟子前來一起調查,這樣做也算是一種交流了。
安排好以後,祝文博便把那個受傷的師弟叫出來,請沐鶴羽看看,然後又請求沐鶴羽引路,帶他們去找荀蘭大師。
那名弟子其他沒什麼大礙,隻是時時疼痛,麵部表情不由得有些扭曲。
沐鶴羽見狀橫蕭於唇前,輕輕吹了一隻短曲。那不知名的曲子舒緩如搖籃曲,聽在眾人耳朵裡,隻覺得如酷暑時落坐於清泉石上,隻覺得清涼無比,旅途的勞累瞬間被一掃而空。
就連那名弟子也頓時覺得痛楚小了,不由得眉目舒展,露出了這幾天未曾見到的小臉。
“此曲有舒筋緩痛的效果,我看大家連日奔波,風塵仆仆,精神困頓便為大家吹上一曲。”
說完又細細查看了那名弟子的傷勢,伸手將他臂膀上包紮的帶子重新解開係上,期間動作溫柔舒緩,並未弄痛那名弟子。
“這名師弟中的蛇毒有些奇怪,不過應該沒什麼大礙,你們想找找荀蘭師叔醫治的話,恐怕我就幫不上忙了。荀蘭師叔性格古怪,早些年與家師......”說到這裡沐鶴羽吞吐了一下,便接著說,“我引著大家先去吧。”
大家見他欲言又止,心中八卦之魂燃起,都想聽聽天音宗宗主與同門之間的恩怨,可沐鶴羽隻說了一半,便停了下來,眾人心下癢癢,如螞蟻爬行,抓心撓肺卻又不好表現,各個都麵目有些崎嶇。
顧嵐也有些好奇,之前看書的時候,書中隻是提到荀蘭大師與本宗門的關係並不好,隻是這其中的曲折卻半字沒提,她都懷疑是不是作者埋伏筆後忘記填坑了。
跟著沐鶴羽飛了幾個山頭,總算是到了荀蘭大師的洞府。沐鶴羽讓大家在門口等著,他上前去請示。
沐鶴羽才進洞府不多久,忽然一陣山石崩裂的聲音傳來,沐鶴羽便狼狽地被趕了出來,腦門上的還沾著可疑的石頭粉末。
大家咽咽口水,瞪大了眼睛。荀蘭大師竟然如此暴躁,這可咋辦。
淩夜白也躊躇起來,荀蘭大師對自家人都下手,何況是其他宗門弟子?師父啊師父,望你老人家和荀蘭大師交情過硬啊。
淩夜白頂著眾人期待的眼神步步沉重的往裡走。
靈瑤此時雖然站在淩夜白的身邊,卻並未一同前往,她還擔憂淩夜白叫她一起去呢,不由得悄悄後撤一步。旁邊的羅青欽適時站在了靈瑤身邊,與她說起了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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